下午四点四十分,中心广场的喧嚣依旧鼎沸。曲焕、洛丝和艾丽娅三人随着人流,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角落。这里矗立着一座造型现代、由魔法水晶和合金构筑的公共卫生间,与广场中心的古典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得益于精良的魔法清洁法阵和相对较少的人流,卫生间内部异常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柠檬清香,与广场上混杂的气味截然不同。
“唔……”
艾丽娅微微蹙了蹙她那精致的眉头,白皙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她轻轻拉了拉洛丝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窘迫的优雅,“洛丝……我……可能刚才试喝的几种果酒……有点……嗯……”她没好意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曲焕也感觉有些内急,毕竟他刚才也尝试了好几种不同风味的啤酒(虽然都不太喜欢),便点了点头:“正好,我也需要去一下洗手间。”
洛丝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指了指卫生间旁边一个供人休息的长椅:“那你们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嗯,麻烦你了洛丝。”
艾丽娅歉意地点点头,又恢复了那副矜持的模样,和曲焕一起走向了男女分开的卫生间入口。
卫生间内部果然如外观般干净清爽,甚至有些过分安静。曲焕解决了问题,用魔法感应水龙头冲洗了手,清凉的水流让他精神微微一振。他对着光洁如镜的合金墙壁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镜中自己略带疲惫却还算精神的脸。
“额,怎么长胡子了......”
曲焕眉头微皱,用手摸了摸那软软的的须根。
看来得准备剃须刀了......
他走出男卫生间,看到洛丝正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低头刷着手机,似乎在查看啤酒节的活动信息。
“艾丽娅还没出来?”曲焕走到洛丝身边坐下,随口问道。
“嗯,还没呢。”洛丝抬起头,对他温柔一笑,“女孩子嘛,总是要麻烦一点的。”
曲焕点点头表示理解,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等待着艾丽娅。
大约过了一分钟,女卫生间的门才被推开。艾丽娅走了出来,脸上堆着歉意的笑容,脚步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点,声音也比平时稍微提高了一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她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微微欠身,动作依旧优雅,但曲焕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没事啦,我们也刚出来一会儿。”洛丝笑着摆摆手,站起身。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艾丽娅问道,目光扫过曲焕和洛丝。
“刚才路过那家三层楼的纪念品店,看起来好大!我们去逛逛吧?”洛丝提议道,眼中带着期待。
“好啊!”艾丽娅立刻点头赞同,脸上笑容灿烂。
三人便一起走向广场边缘那栋灯火通明、人流如织的巨大纪念品店。
然而,一进入纪念品店,曲焕就立刻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不,应该是说,从刚刚她们三人汇合开始,就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艾丽娅……似乎在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在拥挤的货架间穿行时,艾丽娅总是有意无意地走在洛丝的另一侧,或者借着看商品的机会,自然地拉开与曲焕的距离。当曲焕拿起某个有趣的魔法小摆件想和她分享时,她也只是隔着洛丝,远远地瞥一眼,礼貌性地笑笑,说句“挺有趣的”,却绝不会主动靠近过来仔细看,更不会像之前那样,带着好奇和点评的兴致与他交流。
她依旧和洛丝靠得很近,两人低声说笑着,讨论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纪念品。她对曲焕的态度也依旧友好,笑容得体,言语礼貌,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但这种友好,却带着一种清晰的、如同隔着一层无形玻璃般的疏离感!仿佛曲焕身上突然沾染了什么需要避而远之的东西!
这种刻意的疏远,让曲焕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他皱着眉头,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货架上的商品,一边在脑海中飞速思索:
“怎么回事?我……之前有哪里惹她生气了吗?”
“在魔力重锤游戏那里赢了她?不至于吧?她明明自己都说了‘等我再练练’,不像是输不起的样子啊?而且以她的教养,就算心里不爽,也绝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和刻意……”
“还是说……是我刚才在卫生间外面和洛丝聊天时,说了什么让她误会的话?可我们聊的都是些啤酒节和学院的事情啊……”
曲焕百思不得其解。艾丽娅这种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毫无征兆,也毫无道理!这完全不符合她一贯的、虽然矜持却并不冷漠的作风!
洛丝似乎也察觉到了艾丽娅对曲焕的微妙疏远。她几次试图将话题引向曲焕,或者创造机会让三人一起讨论某个商品,但艾丽娅总是能巧妙地避开,或者只和洛丝互动,将曲焕无形中“晾”在一边。洛丝看向曲焕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困惑和无奈。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他们离开纪念品店。
走出店门,外面已是夕阳西下。广场上的人流明显比之前更加密集,如同潮水般朝着中心区域——啤酒女神雕像和最佳烟花观赏区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节日高潮即将来临前的兴奋和躁动。
洛丝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道:“快六点了。烟花秀八点开始,我们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了,不然待会儿人挤人,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艾丽娅闻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滑动了几下,然后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神秘和兴奋的笑容,声音也比平时更加清脆悦耳:
“太好了!说到吃饭,我正好在手机上发现了一家宝藏餐厅!位置是有点偏,在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但是评价特别好!据说味道超级棒,环境也很有特色!绝对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她热情地看向洛丝和曲焕,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怎么样?去试试看?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后悔!”
洛丝看着艾丽娅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拥挤的人群,觉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吃饭也不错,便点了点头:“好啊,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曲焕虽然心中对艾丽娅刚才的疏远还有些芥蒂,但也不好扫兴,而且走了这么久,他也确实饿了,便也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太好了!”艾丽娅看到两人答应,脸上瞬间绽放出极其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得甚至有些过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
艾丽娅猛地一转身,甚至顾不上维持她那标志性的优雅仪态,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广场边缘一条相对昏暗、人流稀少的小巷子入口冲了过去!她的动作快得惊人,穿着高跟鞋的双脚在石板路上踩出急促而清脆的“哒哒”声!
她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曲焕和洛丝用力挥手,声音因为奔跑而带着一丝急促的喘息,却依旧保持着高亢的语调:
“快点!快点!快过来呀!那家店位置很少的!要是来晚了说不定位置就被抢走了呢!”
曲焕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强烈的、如同电流般的不安感瞬间窜遍全身!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凯泊王国的贵族千金!从小锦衣玉食,对用餐环境和礼仪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她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去一家位于阴暗小巷子里的、所谓的“宝藏餐厅”享用晚餐?这完全不符合她的身份和性格!按她的性子,就算不去最高档的餐厅,也至少会选择广场附近那些窗明几净、有格调的主题餐厅!小巷子里的餐厅?这简直像是天方夜谭!
刚才在纪念品店还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维持着优雅疏离姿态的艾丽娅,此刻却像变了个人!她刚才那个不顾仪态、穿着高跟鞋狂奔的动作,以及那过分热情、甚至带着一丝催促和引诱意味的呼喊,与她平时那副矜持、冷静、略带疏离的贵族大小姐形象判若两人!
这绝不是艾丽娅会做出来的举动!这更像是……一种刻意的表演!一种急于将他们引向某个地方的......
“曲焕!艾丽娅她还穿着高跟鞋呢!跑这么快万一摔了……”洛丝也被艾丽娅这突如其来的狂奔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她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就朝着艾丽娅消失的小巷入口追了过去,同时焦急地大喊:“喂!艾丽娅!等等我们!别跑那么快!”
“喂!洛丝!等等!”曲焕的心脏猛地一沉!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先别过去!回来!”
然而,广场上人声鼎沸,音乐震耳欲聋,各种欢呼声、叫卖声、魔法扩音器的广播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巨大的声浪!曲焕的呼喊瞬间被淹没!洛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小巷的入口!
曲焕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有任何犹豫!麻利地绕开几个挡路的家伙,迅速跟了上去!
就在他冲进小巷的瞬间,光线骤然变暗!这是一条狭窄、曲折、两旁堆放着一些杂物和废弃箱子的后巷。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和潮湿的霉味,与广场上的光鲜亮丽形成鲜明对比。
曲焕一眼就看到洛丝正站在巷子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拐角处,焦急地四处张望,嘴里还在喊着:“艾丽娅?你在哪儿呀?跑太快了,我们跟不上!”
而艾丽娅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丝!”
曲焕化作阴影,瞬间出现在洛丝身边!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在洛丝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捂住了洛丝的嘴!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按在洛丝的肩膀上!
“嗡——!”
一股精纯而凝练的暗影魔力瞬间从曲焕体内涌出!如同流动的墨汁般,迅速将他和洛丝两人包裹!一层深邃、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影斗篷瞬间成型,将两人的身形完美地融入了小巷深处最浓重的阴影之中!
“唔……?!”
洛丝被捂住嘴,只能发出惊恐的呜咽声,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和恐惧!
曲焕将嘴唇贴近洛丝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最细微的寒风拂过,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寒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那……不可能是艾丽娅!快回去!”
然而,这句话刚刚落下,便仿佛像触动了某种无形的开关!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粘稠墨汁般的浓稠黑暗,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这黑暗并非寻常的阴影,它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活性和吞噬性!光线仿佛被瞬间抽干,空气变得如同凝固的胶水般沉重!仅仅一瞬间,原本只是略显昏暗的小巷,彻底变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连声音似乎都被吞噬殆尽的浓郁的黑暗领域!
从巷口广场方向透进来的最后一丝光线,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巷内外,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隔绝一切的黑暗帷幕彻底分割开来!
而声音,仿佛......像潜入了水中,变得遥远,最终消失。
曲焕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目标……就是他和洛丝!
不!还有艾丽娅,她现在在哪?
“传送!”
曲焕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他立刻调动体内并不算精纯的空间魔力,试图施展他掌握的最基础、距离最短的短距定向传送术!
目标——巷口外那片他刚刚才离开的、灯火通明、守卫森严的中心广场!只要回到广场范围,有那么多法卫部高阶法师和王牌法师在,他们就安全了!
然而!
当他的魔力按照法术模型运转,试图锁定巷口方向的空间坐标时,一股强烈的、如同陷入泥沼般的阻滞感瞬间传来!
不是空间封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间结构本身并没有被强大的外力强行禁锢或扭曲!他的传送法术模型在体内依旧能顺畅构建!
问题在于——定位!
他需要“看到”或者“清晰感知到”目标位置,才能完成精准的空间锚定和传送!这是他现在这个阶段施展短距传送术的核心限制!
可是现在!
眼前这片如同实质般翻滚涌动的浓稠黑暗,彻底剥夺了他的视觉!被暗影斗篷所赋予的黑暗视觉,在这片诡异的黑暗面前,竟然完全失效了!他的目光如同陷入了最深邃的墨池,无论他如何凝聚精神力,眼前依旧是一片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漆黑!他甚至连近在咫尺、被他紧紧捂着的洛丝的脸都看不清!更别提锁定几十米外巷口的光亮了!
失去了视觉定位的支撑,他的传送法术如同失去了眼睛的盲人,空有力量却找不到方向!根本无法启动!
“该死!”曲焕在心中暗骂一声,瞬间放弃了传送的念头!
不能传送,那就跑!用最原始的方式冲出去!
巷口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不过三四十米!直线距离!只要沿着进来的路,全力冲刺,几秒钟就能冲回光明的广场!
“抓紧我!”
曲焕在洛丝耳边急促地低吼,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他不再捂住洛丝的嘴,而是改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他能感觉到洛丝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手心一片冰凉!
“嗯!”
洛丝努力掩盖住恐惧,用力地应了一声,反手也死死抓住了曲焕的手臂!
曲焕不再犹豫!他猛地一拽洛丝,体内暗影魔力疯狂涌动,灌注双腿!他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记忆中巷口的方向,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埋头猛冲!
洛丝被他拉着,踉跄了一下,随即也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跟上曲焕的步伐!
黑暗中,只有两人粗重而急促的喘息声,以及他们狂奔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巷弄里回荡……
不!不对!
不是这样的!
曲焕的心猛地一抽!
脚步声!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听起来……异常的空洞和遥远!仿佛不是踩在坚实的石板路上,而是踩在某种……空旷的、虚无的隧道里?!
而且——
距离感!完全错乱了?!
他明明记得巷子只有三四十米长!以他此刻的速度,全力冲刺之下,最多三四秒就应该冲到巷口了!
可是!
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
前方依旧是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巷口那本该出现的、象征着安全和光明的广场灯火,如同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
“怎么回事?!”
曲焕的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强迫自己冷静!一边继续拉着洛丝狂奔,一边拼命回忆着巷子的地形!直线!绝对是直线!没有岔路!没有转弯!就是一条笔直的巷子!
他猛地停下脚步!洛丝猝不及防,差点撞在他身上。
“怎……怎么了?”洛丝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和不解,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曲焕没有回答。他猛地转过身!朝着他们刚才跑来的方向看去!
身后!同样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们刚才站立等待艾丽娅的那个拐角,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仿佛……被困在了一条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的、无限延伸的黑暗隧道之中!
“鬼……鬼打墙?!”
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属于秦东诡异故事里面的念头瞬间冲入曲焕的脑海!他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为什么?这到底是什么?!
恰于此时。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令人作呕的气息,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这片绝对的黑暗之中!
曲焕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对死灵气息的敏锐感知,如同被针扎般剧烈刺痛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尽管眼前依旧一片漆黑,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腐朽和死亡味道的死灵气息,正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般,在这片浓稠的黑暗深处,缓缓弥漫开来!再也无法掩饰!
它,或者是它们......
来了!
曲焕如同炸毛的野兽,全身紧绷,暗影魔力在体表疯狂流转,凝聚成一层凝实而深邃的暗影护盾!他将洛丝死死护在身后,那双在绝对黑暗中徒劳睁大的眼眸,如同最警惕的雷达,死死“盯”着前方那片翻滚涌动、仿佛孕育着无尽恶意的黑暗深渊!他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血脉深处对死灵气息的感知如同警铃般疯狂尖啸!
然而……
预想中的袭击并未降临。
死灵法师的身影并未在黑暗中凝实,也没有预想中的骨矛、诅咒或者亡灵仆从的嘶吼。
整个黑暗巷道里,除了他和洛丝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死寂一片!仿佛刚才那股弥漫开来的死灵气息,只是他过度紧张下的错觉!
但这种死寂,比任何直接的攻击都更加令人窒息!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令人心悸的宁静!
“曲焕……”洛丝的声音带着终于无法抑制的颤抖,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襟,指甲几乎要刺破布料。
“怎么办……”
曲焕刚想开口安抚,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海啸般汹涌澎湃的心灵力量,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从黑暗的每一个角落,猛地冲击而来!
这股力量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击灵魂!它穿透了针对实体的暗影混沌,无形无质,带着一种令人瞬间昏沉的、如同最深沉梦魇般的强制睡眠意志!
“不好!睡眠咒?!”
曲焕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他体内的暗影魔力本能地想要切换状态构筑精神上的防御,但仓促之间,根本来不及!
而洛丝的反应比他更快!作为心灵系法师,她对精神攻击的感知远超常人!在心灵力量涌来的瞬间,她眼中紫光爆闪!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心灵护盾瞬间在她识海中凝聚、试图张开!
然而!
还是太迟了!这股心灵冲击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狂暴!
他们面对一切,都早有准备。
“嗡——!!!”
洛丝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她刚刚凝聚成型的心灵护盾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在那股狂暴的心灵力量冲击下瞬间溃散!那股强制睡眠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的精神防线!
“呃……”曲焕也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潮水般的巨大困意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体表的暗影护盾瞬间散去!他试图咬破舌尖用剧痛刺激自己,但那股睡意是如此深沉、如此霸道!他的眼皮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身体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
“扑通!”
“扑通!”
两声沉闷的倒地声,在死寂的黑暗巷道中响起,微不可闻。
曲焕和洛丝,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和意识,毫无反抗之力地、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潮湿的石板地上!彻底失去了知觉!陷入最深沉的、被魔法强制的昏睡之中!
黑暗,依旧浓稠如墨,死寂无声。
几秒钟后。
巷道深处,那个曲焕和洛丝等待艾丽娅时站立的拐角阴影处,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了一下。
一道身影,如同从墨汁中析出般,无声无息地凝实。
正是那个伪装成“艾丽娅”、将曲焕和洛丝引入陷阱的女人!
此刻,她脸上那副属于艾丽娅的、带着矜持优雅和一丝贵族疏离的精致面容,如同融化的蜡像般迅速扭曲、变形!五官轮廓、肤色、发色……都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仅仅一两个呼吸间!
一个截然不同的女人出现在原地!
她有着一头如同燃烧火焰般的酒红色波浪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画着浓艳而妖异的妆容,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此刻正闪烁着冰冷而残忍的光芒;她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和短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火辣曲线——正是复兴会的那个代号“毒蝎”的那个女人!
毒蝎看着地上如同沉睡般毫无知觉的曲焕和洛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满意的弧度。她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嗒!”
清脆的响指声在黑暗中回荡。
紧接着,从巷道两侧更加深邃的阴影中,如同鬼魅般无声地闪出四道魁梧的身影!他们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作战服,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
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两人一组,迅速而熟练地将昏迷的曲焕和洛丝扛在了肩上!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搬运两件没有生命的货物!
毒蝎再次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和痕迹。她那双冰冷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走!”
她低喝一声,声音沙哑而冰冷。
四名大汉扛着曲焕和洛丝,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朝着巷道更深处、一个被杂物和废弃箱子巧妙遮掩的、极其隐蔽的暗门入口疾步而去!毒蝎紧随其后,身影也迅速消失在暗门后的黑暗中。
就在最后一名大汉的身影没入巷子深处的某个暗门的瞬间——
“嗡——!”
笼罩着整个巷道的、那如同实质般浓稠翻滚的黑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光线和声音如同退潮般重新涌入!
小巷恢复了之前的模样:略显昏暗,堆放着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垃圾气息。仿佛刚才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那短暂而致命的交锋、以及两个人的凭空消失,都只是一场幻觉!
巷口外,中心广场的喧嚣声浪、魔法灯光的璀璨、以及人群的欢声笑语,再次清晰地传来。那些近在咫尺、守卫森严的法卫部岗哨和巡逻队,依旧如同钢铁雕塑般矗立在广场各处,警惕地扫视着人群。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远的一条毫不起眼的阴暗小巷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无声无息、却又迅捷致命的绑架!
整个过程,从黑暗笼罩,心灵冲击爆发、到两人昏倒、再到毒蝎现身、手下扛人撤离、黑暗消散……行云流水,精准致命!
用时,不过十四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