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也很无奈，他厉声喝斥道：“你大爷的，她非要去下面当县委书记，我有什么办法？”
张浩提高了嗓门，“我本意是让她回这边干街道主任，是你媳妇自己选的路，我能咋办？啊？你总不能让我下命令逼她回来吧？对不起，这我办不到。”
侯军一脸无奈，蔫头耷脑地没了话。
“对了，浩哥，我可能马上也要调到分局去了。”侯军忽然说。
“哦？咋回事？”张浩挑眉。
侯军白了他一眼：“坐我这位置，迟早得去分局啊，分局才是主导，毕竟我们这边属于公安军系统。”
顿了顿又问，“夏局要走了，可能由我接替他的位置，就是以后会更忙，你说我那孩子咋办？”
张浩听着也头疼：“不是，你那孩子都多大了，让他自己多注意点呗。再说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我咋好插嘴？我总不能跑去跟贺晴说‘你回来吧’？她能听我的？她要是听我的，当初就不会选去下面了。”
“浩哥，你咋能这么说？那三个选择不还是你给她的吗？”侯军急了。
“我给了她三个选择，她也没说要回京城上班啊！”
张浩没好气，“你还有事没事？没事就下去。”
侯军只能无奈地下了车。张浩看着这俩人就心烦，一脚油门，车子“噌”地窜了出去。
李烨在旁边看得直乐，拍了拍侯军：“猴哥，咋的了？媳妇不肯回来？”
侯军一巴掌呼过去，李烨嬉笑着躲开：“猴哥，我跟你说，这女人啊，就得……”
“就得啥？”
侯军没好气道，“贺晴那样的，你敢动一下试试？不说她本身的性子，就浩哥知道了，不得把我剐了？”
李烨嘿嘿笑：“我这不跟你开玩笑嘛。”
侯军没辙，转身往轧钢厂走。李烨凑到门岗那儿，冲保卫员笑：“兄弟，搞根烟。”
门岗连忙掏出烟，给李烨点上。
李烨吸了口烟，瞥了眼侯军的背影：“这猴哥啊，太没出息，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还好意思去跟浩哥告状。”
有个跟李烨相熟的门岗好奇地问：“烨哥，刚才那是谁啊？看侯处长对他挺恭敬的。”
“你连他都不认识？”
李烨斜了他一眼，“以前咱们厂的处长，张浩，我们的老领导。”
李烨在门岗处抽着烟，叮嘱道：“你们几个以后招子放亮点，刚才那位，就看他那身穿着、那气场，没把你们压得不敢说话？”
几人嘿嘿直笑，没接话——他们刚才确实被张浩的气场震慑到了。
早有耳闻，这位以前是保卫处的处长，如今已是封疆大吏，哪敢怠慢。
“走了。”李烨掐灭烟头，转身往里走。
张浩开着车，一时没处去，琢磨着去刘涛家看看。
主要是小兰在那儿，他想问问有没有陈雪茹的消息。
到了刘涛家所在的院子门口，守门的大爷大妈看着眼熟——都是以前保卫处的家属。张浩直接说：“我找刘涛。”
“他们家住中院。”
大爷回道。这是个二级院子，当初还是张浩分的，他自然熟门熟路。
一进中院，就见小兰在院里洗衣服。
“嘿，小兰。”
小兰抬头见是他，惊喜道：“浩哥，你咋回来了？”
张浩笑了笑：“你咋一个人在家？公公婆婆呢？”
“哦，他们去刘云那儿住几天，把俩小的也带去了。”小兰擦了擦手。
“刘云现在住哪儿？”
“就住你那屋，刘家胡同那边。”
“哦，那院子他们还住着呢。”
“是啊，刘云说你那地方宽敞，舍不得搬。”
两人闲扯了几句，张浩问道：“小兰，你家小姐有书信来吗？”
小兰抿嘴笑：“有是有，不过……”
“不过啥？赶紧拿来。”张浩催道。
“哼，浩哥，小姐信上可说了，你要是不来拿，让我别给你送过去。”小兰憋着笑。
张浩无奈摇头，不用想也知道陈雪茹写信时那促狭的样子。
小兰连忙进屋，拿出三封信递过来。张浩接过信，道：“行了，我走了。”
“浩哥，不吃饭啊？等刘涛回来一起吃呗。”
“不了，改天吧。我这两天可能得在这边待着，还有事，改天再聚。”
“那成，浩哥慢走。”小兰送他到院门口。
张浩开车回到了岳母家。
张浩拆开第一封信，是写给小兰、也顺带给他的，信里说她们一切安好，孩子们都已上学，还提了几句港岛的繁华景象，字里行间透着安稳。
他又拆开第二封，是陈雪茹和王娇的近况。两人在那边已经开始创业，陈雪茹凭着商业头脑重操旧业，做丝绸生意，专做高端女装定制，王娇给她打下手，合作得十分默契。
其实张浩时常和二叔通电话，但特殊时期通话时长不敢太长，说的也多是工作，总怕被监听，此刻看到信里的细节，悬着的心才踏实些。
第三封信里，说了几个孩子考试成绩都不错，字里行间满是欢喜，显然是报喜不报忧。
张浩轻叹一声，他能想象到港岛并非只有信里写的光鲜，背后定有不为人知的难处。
信里还提，陈雪茹已经开了两家店，她和王娇各管一个，看似顺遂，但张浩总觉得格局小了——以陈雪茹的本事和本钱，不该只到这一步。
他琢磨着，陈雪茹手里怕是没多少周转资金，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向二叔伸手，看来自己得去一趟。
可以什么为由头呢？张浩捏着烟，苦思冥想。他如今的身份太过显眼，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贸然去港岛，难免引人揣测。他在屋里踱了几圈，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还是没想出妥当的法子，只能暂时把这事搁在心里，将三封信仔细收好。
第二天，张浩在岳母家待得百无聊赖，岳母说事情还得再等几天，眼下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
他索性揣着闲心去了红星轧钢厂，李怀德见了他，硬是拉着要留饭。
张浩一想，也好，正好见见老熟人——王刚、刘涛、柱子，还有李烨、侯军、李虎这些保卫处的老弟兄。
李怀德没叫厂里其他人，他知道张浩不喜欢虚礼，只留了相熟的几个。
酒过三巡，李怀德端着酒杯笑：“老弟现在可是风生水起，实打实的封疆大吏，哥哥我都羡慕啊。”
张浩和他碰了杯，打趣道：“李哥这话说的，你这儿可是重点单位，我跟你比？那不是找不自在嘛。”
李怀德叹了口气：“老弟啊，我混了这些年，职务上还是革委会主任兼副厂长，没多大长进。”
张浩明白，这是上面还留着一手，便劝道：“李哥，厂里大小事不还是你说了算？想太多没用。”
席间，王刚和刘涛几次三番打听周琦的近况。
张浩放下筷子，看着他俩：“你们俩啊，成家立业后怎么反倒没了心气？知道周奇在那边干出多大名堂吗？当年一起进厂的，人家现在是真厉害——机耕船、小四轮、履带式拖拉机，新品层出不穷，如今都是大厂的总工了。”
他顿了顿，声音提了些：“从几百人的小厂子做到万人大厂，这规模你们敢想？再看看你们俩，还好意思问？我都懒得说。这几年在红星轧钢厂，你们干出啥像样的事了？”
王刚和刘涛被说得低下了头，刘涛小声嘟囔：“浩哥，我们是没方向……”
“没方向？那我给你们定个方向，你们干不干？”张浩恨铁不成钢。
“干！”两人异口同声，端起酒杯就要敬他。
张浩和他们碰了杯，一饮而尽：“想干事就好。现在厂里都是单轧机，你们给我研发连轧机。钢材供应现在跟上了，就缺这设备提效率，这事干成了，比啥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