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安还是不肯放弃，恳切地说：“张副省长，您还是给点实在意见吧，我们真是想把工作做好。”
张浩捂了捂嘴，看向他：“平安同志，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也是在省厅任主任，应该清楚，现在省厅的工作基调，不能只盯着破了多少案子、抓了多少人。”
罗平安点点头：“您说得是，我们也在琢磨着转变思路。”
“核心目的是普法。”
张浩语气加重了些，“要让老百姓懂法、知法，从根源上减少违法犯罪。当然，警力不足、人员配备不齐、设备落后，这些都是现实难题，我知道。你们现在出去办案还骑着自行车，效率太低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我已经在筹备引进一条摩托车生产线，到时候会优先给公安系统配备。”
“真的？”
罗勇眼睛一亮，连忙道，“浩哥，到时候可得多给我们江城多留点！”
“滚，没大没小的。”
张浩瞪了他一眼，又看向罗平安，“平安同志，这是实打实的计划，不是空话。”
罗平安连忙起身：“那就太谢谢张副省长了，我这可记在心上了。”
“你别拿话激我，我说了就会兑现。”
张浩笑了笑，“还有，你们的工作重心得转移一下。”
罗平安赶紧拿出笔记本：“您说，我记着。”
“不用这么严肃。”
张浩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们先把手头不急的案子放一放，抽人到基层去普法。第一步，联合当地公社，给社员们普及法律知识；”
“厂里有保卫科的，就和厂方协商，请老刑警去上法律课；城里的街道、居委会也一样，多贴标语，多搞宣传。”
他强调道：“这不是形式主义，是法律提醒。我知道农村地区警力薄弱，很多事顾不过来，但做不到不代表不去做。上面可以组织流动普法队下乡，一天走一个公社，一天进一个村子，积少成多，总有覆盖完的一天，你说呢？”
罗平安边记边点头，越听眼睛越亮：“张副省长这个思路好！我们之前总想着抓案子，倒是忽略了从源头普法。您放心，我们马上就安排，先从江城周边的公社开始试。”
“试的时候多总结经验，遇到难处随时找我。”张浩站起身，“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忙吧。”
罗平安和罗勇再次把他送到门口，看着车子驶远，罗平安拍了拍罗勇的肩膀：“你这位老领导，是真有想法。咱们得抓紧把普法的事落实了。”
罗勇咧嘴一笑：“那是，也不看是谁带出来的兵！”
罗局长看着罗勇，笑着打趣道：“谁带出来的兵？肯定不是你小子带的吧？不然人家都干副省长了，你小子还是一公安局副局长。”
“嗨，说什么呢？”
罗勇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自豪，“我们都是38军的，我们之前一个排的，后来他干连长，我干排长。再后来他提了副营……”
说着，他话锋一转，讲起了当年的峥嵘岁月，“我告诉你啊，想当年我们在朝鲜战场，那打得叫一个惨烈！北棒一个团围剿我们一个连，最后愣是被我们团灭了。一天之内，把他们的指挥机关全给斩首了！接着我们就跟他们放风筝，拖着他们打，硬是把他们拖垮了……”
他讲得绘声绘色，仿佛那些硝烟弥漫的战场就在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罗平安在一旁听得入神，时不时拍着大腿叫好：“哎呀！厉害！真是厉害！”
等罗勇说完，他一脸懊恼地说道，“我告诉你，我就是转业早了，立国之战没参加，常常懊恼啊。”
“哈哈哈，老罗啊。”
罗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应该懊恼一下，立国之战虽然惨烈，但也打出了我们国家的威风。那时候，咱们是真的用命在拼，就为了让国家能挺直腰杆……”
两人在办公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谈着，气氛热烈而融洽。
另一边，张浩让刘辉去把车子停好，自己则想在街上走一走。
街道两旁，好多红砖矮平房整齐排列着，跟后世的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对比。看着这朴实无华的景象，张浩一时间感触良多——还是这个时候的环境看着更朴实一点，没有那么多喧嚣和浮躁。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街上人来人往，好多人骑着自行车，叮铃铃的车铃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虽然人们穿着朴素，但脸上都洋溢着一股冲劲，那是属于这个年代独有的、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冲劲。
张浩和刘辉走在街道上，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受着这份鲜活的烟火气。夜幕渐渐降临，路灯次第亮起，给街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刘辉看了看天色，问道：“张副省长，要不天也黑了，咱们回去吧？”
“成，走吧。”张浩点点头。
两人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快到车旁时，张浩忽然停下脚步，说道：“小刘，等会，我们去看一看江景吧。”
于是，张浩又和刘辉折身走到了江堤上面。
此刻的江堤上，已有不少饭后散步的居民，晚风徐徐吹来，带着江水的湿润气息，让人感觉格外惬意。
这时候的江堤并不像人们常说的那样杂草丛生。
每年汛期来临之前，防汛抗旱指挥部都会专门组织人手过来除草清淤，所以堤岸收拾得还算整齐。
虽然脚下难免有些泥泞，但环境确实不错，晚风里带着江水的潮气，清爽宜人，也吸引了不少单身男女青年趁着傍晚过来散步踏青。
两人沿着江堤慢慢走着，江风一吹，吹散了白天的燥热，也让人脑子里格外清醒。
张浩站在堤边，遥望远方江面上渐渐模糊的轮廓，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肃然起敬——这条江养育了沿岸多少百姓，见证了多少岁月变迁，如今又将见证这片土地的新变化。
刘辉安静地跟在张浩身后，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陪着走着。
不过天色越来越暗，江面上的风也添了几分凉意。
他看了看表，轻声提醒道：“领导，咱们还是回去吧，天太黑了，您还没吃晚饭呢。”
张浩回过神，点了点头：“行了，走吧，回去吧。”
两人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江风吹拂着衣摆，身后的江水静静流淌，仿佛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