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租车下来，老城区的风裹着尘土刮在脸上，我攥紧包带，一步步往那家棋牌室走。昨天张强就是在这儿和张莉见面的，一想到张莉拿着我们的钱还赌债，我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
棋牌室的门没关，老远就听见里面的麻将声和说笑声。我推开门走进去，烟味和汗味一下子扑过来，呛得我皱起眉。我扫了一圈，看见张莉坐在最里面的桌子旁，手里捏着麻将，嘴里还叼着根烟，笑得一脸得意。
我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声音冷得像冰：“张莉，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张莉回头看见我，脸上的笑一下子没了，她把烟摁在烟灰缸里，不耐烦地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没看见我正打牌呢吗？”
旁边打牌的几个人都停下来，好奇地看着我们。张莉觉得没面子，站起来推了我一把：“你别在这儿碍事，要说话出去说！”
我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心里的火更旺了。我跟着她走出棋牌室，站在路边。
“我哥是不是找过你了？”我开门见山，“那三十万，你什么时候还我们？”
张莉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还？我凭什么还？那是我哥自愿给我的，又不是你给的，你管得着吗？”
“那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气得声音都在抖，“我哥？你别忘了，他现在是我丈夫，他的钱有一半是我的！你拿我的钱去还赌债，还有理了？”
“哟，还共同财产呢？”张莉冷笑一声，上下打量我，“林晓，我看你就是没本事，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我哥愿意给我钱，那是他心疼我这个妹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有能耐，怎么不看好他的钱？”
“你！”我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我没想到她这么厚颜无耻，拿了别人的钱，还反过来嘲讽我。
“我怎么了？”张莉往前凑了凑，声音更大了，“我哥说了，那钱以后再攒就是了，就你小气，跟个守财奴似的。不就是三十万吗？至于这么追着要吗？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好过，也不想让我哥好过！”
“我不想让你们好过？”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张莉，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是谁不想让谁好过？你赌钱输了，凭什么要我们来买单？我们攒那笔钱，是为了给乐乐换学区房，你知道乐乐每天上学要走多远吗？你知道我和你哥为了攒那笔钱，省吃俭用了多久吗？”
张莉的眼神闪了一下，可很快又硬了起来：“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反正钱我已经花了，你爱咋咋地，有本事你去告我啊！”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棋牌室走。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你不能走！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不走了！”
张莉用力甩开我的手，我的胳膊被她甩得生疼。她恶狠狠地说：“林晓，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钱我是不会还的，你要是再纠缠我，我就去找我哥，说你欺负我！到时候我哥肯定帮我，你信不信？”
我看着她嚣张的样子，心里又气又寒。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张强肯定会帮她。我突然觉得很无力，明明我是受害者，却像个无理取闹的人。
“你去找啊！”我咬着牙说，“我倒要看看，你哥是帮你这个赌鬼妹妹，还是帮我和乐乐！”
张莉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行，你有种！我现在就去找我哥，让他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的！”
说完，她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给张强打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她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语气：“哥，你快来啊，林晓在老城区的棋牌室这儿欺负我，她还逼我还钱，我跟她讲道理，她还推我……”
我站在旁边，听着她颠倒黑白，气得浑身发抖。我想抢过她的手机解释，可她把手机拿得远远的，还故意对着我喊：“林晓，你别过来，我哥马上就来了，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下，我哥饶不了你！”
没过多久，张强的车就开过来了。他停下车，赶紧跑过来，看见我和张莉站在路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先问张莉，语气里满是担心，“你没事吧？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张莉立刻红了眼睛，拉着张强的胳膊，哭哭啼啼地说：“哥，你可算来了，林晓她太过分了，她逼我还钱，还推我，说要让我好看……”
张强皱着眉看向我：“林晓，她说的是真的？你真推她了？”
“我没有！”我赶紧解释，“是她先推我的，是她拿着我们的钱不还，还反过来嘲讽我，我根本没推她！”
“你还狡辩！”张莉喊道，“哥，你看她，到现在还不承认！她就是不想让我好过！”
张强看着我，又看看张莉，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道：“林晓，你先回家，这事我们回家再说，别在这儿闹了，让人看笑话。”
“回家再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强，你没看见她在撒谎吗？她拿了我们的钱，还反过来诬陷我，你就这么让我回家？你到底帮谁？”
“我不是帮谁，”张强的语气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就是不想让别人看笑话。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好好说，行不行？”
“不行！”我坚定地说，“今天她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就不回家！”
张莉在一旁煽风点火：“哥，你看她，多不讲理！我看她就是故意想让你难堪！”
张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走到我面前，压低声音说：“林晓，算我求你了，先回家，好不好？乐乐还在幼儿园，等会儿还要去接他，别让孩子看到我们这样。”
提到乐乐，我的心一下子软了。我不能让乐乐看到我和他爸爸、姑姑在这里吵架，不能让他受委屈。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张莉，一字一句地说：“张莉，这事儿没完。你等着，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张莉得意地笑了：“我等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强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往他的车边带。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坐进车里，我看着窗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觉得很委屈，也很失望，我没想到张强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更没想到张莉会这么嚣张跋扈。
车子开了一会儿，张强突然开口：“林晓，对不起，刚才我……”
“别说了。”我打断他，声音很轻，“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张强没再说话，车里一片沉默。我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这三十万，我一定要要回来，就算张强不帮我，我也要自己想办法。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不想理任何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未来该怎么走。我想到乐乐，想到我们曾经的日子，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听到敲门声。是张强的声音：“林晓，该去接乐乐了，我们一起去吧。”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开门。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我知道他走了，心里更难受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是幼儿园老师打来的。我赶紧接了起来。
“喂，是乐乐妈妈吗？”老师的声音很温柔，“乐乐今天有点不舒服，老是哭，说想妈妈，你能不能早点来接他？”
“好，我马上就来！”我挂了电话，赶紧擦干眼泪，换了身衣服，拿起包就出门了。
到了幼儿园，乐乐看见我，一下子就哭了，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妈妈，我想你，我不想在这儿了。”
我蹲下来，抱住他，眼泪又掉了下来：“乐乐乖，妈妈来了，我们回家。”
牵着乐乐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乐乐小声问：“妈妈，你和爸爸是不是吵架了？姑姑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心里一惊，问他：“乐乐，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早上听见了，”乐乐低着头，声音很小，“我听见姑姑跟爸爸打电话，说你欺负她，还听见爸爸跟你吵架。妈妈，是不是我不好，要是我不要新学校，你们就不会吵架了？”
我赶紧抱起乐乐，亲了亲他的额头：“乐乐，跟你没关系，是妈妈和爸爸、姑姑之间有点小误会，很快就会好的。你想要新学校，妈妈一定会给你买的，你放心。”
乐乐点点头，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我抱着他，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要把那三十万要回来，不能让乐乐失望，也不能让自己失望。
回到家，张强已经回来了，他做好了晚饭，摆在桌子上。他看了我一眼，小声说：“饭做好了，快吃饭吧，乐乐肯定饿了。”
我没理他，牵着乐乐走到餐桌旁，给乐乐盛了碗饭。乐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强，小声说：“爸爸，你也吃饭吧。”
张强点点头，也坐了下来。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筷子碰到碗的声音。我吃不下，只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乐乐吃完饭后，我给他洗了澡，哄他睡着了。回到客厅，张强还坐在沙发上，他看我出来，站起来说：“林晓，我们谈谈吧。”
我点点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张莉那边，我再跟她说说，”张强开口，“她今天也有点激动，说的都是气话。我再劝劝她，让她写个欠条，慢慢还，好不好？”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点波澜：“你觉得她会写吗？今天我跟她谈的时候，她态度那么坚决，说什么都不还，还反过来嘲讽我。”
“我会跟她好好说的，”张强说，“她毕竟是我妹妹，我好好跟她讲道理，她应该会听的。”
我没说话，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张莉根本不会听他的。但我也不想再跟他吵了，我累了。
“随便你吧，”我站起来，“我累了，想早点睡了。”
说完，我走进卧室，关上了门。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一片迷茫。我不知道这条路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但我知道，我不能放弃，为了乐乐，我必须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