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晨光带着浅淡的暖意，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床边的胎心监测仪上投下细碎的光影。顾沉舟正蹲在地毯上，指尖轻轻调整着探头的位置——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曲线平稳而有力，每一次起伏都对应着小腹里顾念安的心跳，他盯着那行“146次\/分”的数字，又低头核对了一遍《孕晚期监护指南》，确认“正常范围”的红圈标注与眼前的数据分毫不差，才松了口气。
“又在跟监护仪‘对账’？”苏晚靠在床头，背后垫着三个叠好的记忆棉靠枕——这是顾沉舟对照《剖腹产术前护理手册》挑的，按“30度倾斜护腰”的标准调整了高度，连医生都夸“比护士想得还周到”。她的指尖划过平板边缘，屏幕里是亲子项目的竣工图初稿，木质的“时光信箱”旁，竣工牌的签名位置还留着空白。
顾沉舟起身时，膝盖蹭到了地毯下的软垫——昨天他发现病房地面偏凉，连夜让助理搬来的，生怕苏晚下床时着凉。“再确认一遍才安心。”他走过来，把一杯温凉的陈皮水递到她手里，杯盖是拧到半开的，“营养师说陈皮能理气，刚好压一压你早上的恶心感。刚炖好的燕窝粥在保温桶里，放凉点再喝。”
保温桶上印着小小的鲸鱼图案，和苏晚的产检包、婴儿房的吊灯是同一个系列。顾沉舟掀开盖子时，白瓷碗里的粥还冒着细密的热气，燕窝被炖得完全化开，混着小米的绵香。他舀起一勺，自己先抿了抿，确认温度刚好才递到苏晚嘴边：“熬了一个小时，没放糖，加了点冻干草莓碎，你尝尝。”
苏晚张嘴的瞬间，小腹突然传来一下清晰的胎动，力道轻轻顶在胎心监测仪的探头上，仪器发出细微的“滴滴”声。顾沉舟的眼睛立刻亮了，放下勺子按住她的肚子：“是不是宝宝也想喝？等他出来，爸爸给你熬南瓜粥，比妈妈的还甜。”
胎动又传来一下，像是在回应。苏晚笑着拍开他的手：“是你自己想炫耀厨艺。对了，林薇说竣工图今天要终审，甲方想让我视频确认签字。”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了沉，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不行，医生说你要避免久坐和情绪波动，视频会至少要半小时，太耗体力。”他拿起自己的手机，调出与林薇的聊天框，指尖飞快敲击：“竣工图签名用苏晚之前拓印的电子版，细节问题列成清单发我，我和苏晚核对后回复，不准安排视频会。”
发送完毕，他把手机递给苏晚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你的专业判断我信得过，但身体更重要。以前你总说项目要亲力亲为，现在有我当‘传声筒’，一样能把事情做好。”
苏晚看着聊天记录里“不准安排视频会”的强硬措辞，心里暖暖的。她知道，顾沉舟从不是要剥夺她的工作，而是把“她的安危”排在了所有事情前面——就像上次竣工仪式，他抱着她冲向医院时，怀里攥紧的不仅是待产包，还有她没来得及签完的竣工流程表。
没过多久，林薇的消息就弹了出来，附带一个长长的细节清单和竣工图的高清文件。苏晚滑动平板时，顾沉舟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手里捧着那本翻旧的《育儿百科》，却没怎么看，目光总在她的侧脸和小腹之间打转。
“这里的榫卯装饰弧度可以再调大一点，和鲸鱼灯呼应。”苏晚指着屏幕上的竣工牌，“还有诗墙的木牌间距，留十厘米刚好，方便家长挂取。”
顾沉舟立刻拿出纸笔，把她的话一字不落记下来，字迹工整得像商业合同里的条款：“弧度调至15度，木牌间距10cm，还有吗？”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让老陈今天就改，改完发过来，你躺着看就行，不用坐起来。”
正说着，苏晚的手机响了，是甲方董事长打来的。他的声音透过听筒满是歉意：“苏总，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主要是竣工牌的签名想让你亲笔写，觉得更有纪念意义，要是不方便……”
“方便。”苏晚刚要答应，顾沉舟已经接过话头，语气自然又坚定：“董长，苏晚现在握笔久了会手酸，我把她之前签好的卡纸寄给您，让老陈拓印上去，效果和亲笔签的一样，还能避免她劳累。您放心，细节我们肯定把控好。”
挂了电话，苏晚戳了戳他的胳膊：“你现在越来越像我的‘专属经纪人’了。”
“那当然，还是持证上岗的。”顾沉舟举起手里的育儿书，封面上贴着张便利贴，写着“苏晚孕期专属助理 顾沉舟”，“等念安出生，我再兼个‘奶爸总监’，给你们娘俩当一辈子后勤。”
小腹突然连续动了三下，力道比平时更足。顾沉舟立刻放下书，掌心贴在苏晚的肚子上，语气放得极轻：“念安是不是在夸爸爸？还是在催妈妈休息？”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突然笑了，“他刚才踢了一下我的手心，肯定是同意我当‘总监’了。”
苏晚靠在他肩上，看着平板上渐渐完善的竣工图，突然想起项目启动时的样子。那时她刚查出怀孕，面对“怀孕影响工作”的谣言，是他在集团发布会上拍着桌子说“苏晚的专业不需要质疑”；孕吐最严重的时候，是他对着营养师手册熬了四十分钟的孕吐餐，端到床边喂她吃；勘测场地时，是他帮她测尺寸、挡风雨，还在她累的时候递上折叠椅。
“等我出院了，想去项目现场看看。”苏晚的声音带着期待，“就远远站着，看看那些鲸鱼诗牌和时光信箱，是不是和我画的一样。”
“好。”顾沉舟立刻答应，“我让助理把轮椅换成带遮阳棚的，再备个便携小风扇，还有你爱吃的无糖饼干。对了，还要带上胎心监测仪，万一念安不适应人多，我们马上就走。”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列清单，嘴里念念有词：“轮椅、靠枕、饼干、监测仪、温奶器……”
“温奶器不用带，念安还没出来呢。”苏晚笑着打断他。
顾沉舟耳尖微红，却不尴尬：“提前备着，万一他着急出来，不能手忙脚乱。”他从床头柜的待产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恒温奶瓶，在手里晃了晃，“这个我都试了五次水温了，40c刚好，以后冲奶粉特别方便。”
待产包里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小衣服叠得方方正正，每件都绣着鲸鱼；婴儿湿巾是无酒精的，包装上的成分表被他用荧光笔圈了重点；还有一本《新生儿喂养指南》，“冲奶步骤”那页被翻得脱页，旁边写着“先加水再加粉，水平摇匀”。
这时，护士进来查房，看到满桌的育儿书和待产用品，忍不住笑了：“顾总这是把婴儿房搬来病房了？准备得比专业月嫂还周全。”
“提前准备着才安心。”顾沉舟的语气里满是骄傲，“医生说苏晚可能会提前生，我得确保万无一失。”他指着胎心监测仪，“您帮看看，这个心跳次数正常吗？我总怕自己看错了。”
护士核对后笑着点头：“很正常，宝宝很健康。顾总这么细心，苏小姐肯定能安心待产。”
送走护士，顾沉舟扶着苏晚慢慢躺下，帮她盖好薄毯：“睡会儿吧，我守着你。竣工图改好我再叫你，保证不吵到你和念安。”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胎心监测仪挪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手里捧着育儿书，却没翻开——他的目光落在苏晚的睡颜上，又时不时看向小腹，嘴角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
苏晚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轻轻帮她调整靠枕，还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个轻吻。她睁开眼，看到顾沉舟正盯着胎心监测仪，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的曲线，嘴里低声念叨：“念安，要乖乖的，等妈妈养好身体再出来。爸爸已经准备好小摇篮了，还有你妈妈设计的鲸鱼灯，特别好看。”
胎动传来，像是在回应他的话。顾沉舟的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握住苏晚的手：“他听到了！刚才踢了一下，力道可足了！”
苏晚笑着闭上眼睛，在胎心监测仪的轻微声响中，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她站在亲子项目的阳光里，顾沉舟推着轮椅，帮她举着签名笔，在竣工牌上落下名字。小腹里的顾念安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说“妈妈加油”，远处的时光信箱旁，家长们带着孩子写信，诗墙上的鲸鱼图案在阳光下格外灵动。
不知睡了多久，苏晚被顾沉舟轻轻叫醒。他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是改好的竣工图：竣工牌的鲸鱼装饰弧度刚好，诗墙的木牌间距匀称，时光信箱旁还加了个小小的婴儿车停靠区——是顾沉舟特意让老陈加的，说“以后带念安来，方便放婴儿车”。
“你看，是不是比之前更完美了？”顾沉舟把平板递到她面前，语气里满是期待，“甲方已经确认了，说明天就把竣工牌安装好，等你出院就能去拍照。”
苏晚看着屏幕，眼眶微微发热。这个她怀着顾念安全程跟进的项目，终于要迎来真正的收尾，而那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也在爱与期待中慢慢长大。顾沉舟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以前总觉得签下百亿合同是最开心的事，现在才知道，陪你看竣工图，听念安的胎心，才是真正的幸福。”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胎心监测仪的声音轻轻响着，与顾念安的心跳重合；平板上的竣工图闪着微光，映着两人相视而笑的脸庞。病房里的暖意越来越浓，待产包的小奶瓶泛着温柔的光泽，育儿书的扉页上，顾沉舟添了新的字迹：“孕38周，苏晚状态良好，念安胎心有力。竣工图定稿，静待项目落成，静待宝贝出生。”
旁边画着一家三口的简笔画，爸爸推着轮椅上的妈妈，妈妈的肚子里藏着小小的鲸鱼，背景是时光信箱和诗墙，暖光晕染了整个画面。苏晚靠在顾沉舟怀里，感受着腹中的胎动，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挑战，只要身边有他，有即将到来的顾念安，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窗外的晚霞渐渐染红了天空，病房里的胎心音与屏幕上的竣工图，构成了最温暖的期待——期待项目圆满，更期待那个小生命，在爱里奔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