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像被筛过的蜜糖,透过客厅的纱帘落在画纸上,把苏晚笔下的小海豚轮廓染得软乎乎的。她跪坐在地毯上,手里握着支淡蓝色马克笔,眉头轻轻蹙着——儿童款的海浪曲线改了三遍,总觉得少了点童趣,笔尖在纸上停顿着,无意识地戳了戳画纸边缘的小铃兰图案。
“卡壳了?”顾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杯热拿铁,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她。浅灰色家居服的袖口挽着,露出腕间细表链,指尖还沾着点面粉——刚才在烤蔓越莓饼干,是苏晚喜欢的下午茶点心。
苏晚抬头,眼里带着点小委屈,把画本递过去:“你看,这海浪总觉得太硬了,不像给小朋友的,母婴店说要‘软乎乎的海’,我怎么画都不对。”她戳了戳画纸上的海浪,“昨天想的小海豚也没精神,是不是我太紧张了?”
顾沉舟在她身边蹲下,接过画本,指尖轻轻拂过纸面。他没立刻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是蜜月时拍的,苏晚蹲在沙滩上,手里捧着只小螃蟹,海浪轻轻漫过她的脚背,像层透明的纱。“你看这海,”他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当时的浪是绕着你的脚走的,不是直愣愣的,你把海浪画成绕着小海豚的样子,会不会软一点?”
苏晚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眼睛突然亮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她抢过画本,马克笔在纸上飞快勾勒——海浪不再是直线,而是像丝带似的绕着小海豚,尾端还画了几个小小的漩涡,像小朋友吹的泡泡。“你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她抬头看向顾沉舟,眼里闪着光,嘴角弯得像月牙。
顾沉舟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把热拿铁递到她手里:“比刚才软多了,小海豚也像活过来了。”他指了指画本角落,“再加点小贝壳,颜色用浅粉和米白,小朋友肯定喜欢。”
“向日葵”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地毯,蹭地钻进苏晚怀里,尾巴轻轻扫着画纸,把刚画好的小漩涡蹭花了一点。“你呀!”苏晚戳了戳小猫的鼻子,却没真生气,反而笑着把它抱得更紧,“再调皮,就不给你吃蔓越莓饼干了。”
顾沉舟站起身,往厨房走:“饼干快好了,你先画,一会儿烤好给你当点心。对了,妈刚才打电话,说中午让我们去家里吃饭,她炖了鸽子汤,说给你补补,最近总熬夜画稿。”
苏晚手里的马克笔顿了顿,心里暖得发颤:“阿姨也太好了吧,我就是画稿晚了点,不用特意补的。”
“她是心疼你,”顾沉舟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混着烤箱的轻响,“你上次说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她特意买了新鲜桂花,早上就开始蒸了。”
画完儿童款初稿时,烤箱“叮”的一声响。苏晚抱着“向日葵”跑过去,顾沉舟正戴着隔热手套拿饼干,金黄的饼干上嵌着红色的蔓越莓,香气瞬间漫满厨房。“好香啊!”她伸手想拿一块,却被顾沉舟拦住。
“刚出炉烫,”他把饼干放在盘子里,吹了吹才递到她嘴边,“先尝一口,看看甜不甜。”
苏晚咬下一小块,蔓越莓的酸甜混着黄油的香,在嘴里散开。“太好吃了!”她眼睛亮了亮,又咬了一口,“比外面买的还好吃,你怎么连烤饼干都会啊?”
顾沉舟笑着擦了擦她嘴角的饼干渣:“上次看你吃的时候,偷偷记了配方,试了两次才成功。”他顿了顿,把剩下的饼干装进保鲜盒,“带点去给妈和阿姨,她们肯定也喜欢。”
去顾妈妈家的路上,车子驶过种满桂花树的小巷,风里飘着浓郁的桂香。苏晚打开车窗,伸手接着飘落的桂花,指尖沾了点淡黄色的花瓣:“你闻,桂花好香啊!要是把桂花加进我的设计里,会不会很好看?”
“当然好看,”顾沉舟放慢车速,让她看得更清楚,“下次做秋冬系列,你可以试试桂花和绒布的搭配,肯定温暖。”他侧头看她,阳光落在她脸上,花瓣沾在她的发梢,像撒了层碎金,“你戴桂花比花还好看。”
苏晚脸颊微微发烫,赶紧把花瓣放进包里:“别瞎说,一会儿阿姨看到该笑话我了。”
顾妈妈家的门没关,刚走到门口,就闻到鸽子汤的香气。“晚晚!沉舟!”顾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汤勺,“快进来,汤刚炖好,桂花糕也在蒸锅里,再等十分钟就能吃了。”
顾爸爸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份报纸,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放下报纸,指着茶几上的盒子:“晚晚,你看,这是你张叔叔托我给你的,他说上次你帮他留的家纺收到了,特意给你带了盒茶叶,说是明前龙井。”
苏晚拿起盒子,心里暖暖的:“谢谢叔叔,也替我谢谢张叔叔,下次有机会请他吃饭。”
中午的饭桌上,顾妈妈不停地给苏晚盛汤,鸽子汤里放了红枣和枸杞,鲜得没有一点腥味。“多喝点,”她笑着说,“这鸽子是你爸早上特意去市场买的,新鲜得很,补气血,你最近忙设计,得多喝点。”
苏晚喝着汤,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儿童款设计稿:“阿姨,您看我画的儿童款,小海豚和海浪,还有小贝壳,您觉得小朋友会喜欢吗?”
顾妈妈凑过去看,眼睛立刻亮了:“太可爱了!比商场里卖的还好看!你表妹家的孩子肯定喜欢,她上次还说,想给孩子买套新被子,我这就给她打电话,让她订一套。”
顾沉舟在旁边笑着说:“妈,您这是帮晚晚拉订单呢。”
“我女儿设计的,我当然要支持!”顾妈妈理直气壮地说,拿起手机就给表妹打电话,声音里满是骄傲。
吃完饭,顾妈妈把桂花糕端上来,淡黄色的糕点上撒了层桂花,香气扑鼻。苏晚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清甜的桂花味在嘴里散开,一点都不腻。“太好吃了!”她眼睛亮了亮,“阿姨,您教我做吧?以后我也能给顾沉舟做。”
“好啊!”顾妈妈立刻答应,“下次你有空来,我教你,其实不难,就是要耐心,桂花得用新鲜的,糖也要放得恰到好处。”
下午离开顾妈妈家,两人顺便去了苏妈妈家。苏妈妈正在院子里晒被子,看到他们进来,立刻笑着迎上来:“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想喝我做的银耳羹了?”
“妈,我们给您带了蔓越莓饼干,顾沉舟烤的,您尝尝。”苏晚把保鲜盒递过去,又拿出儿童款设计稿,“您看我画的儿童款,好看吗?母婴店说想尽快量产。”
苏妈妈接过设计稿,看得格外认真,眼眶有点红:“我女儿真厉害,能自己设计东西了,还这么受欢迎。”她拉着苏晚的手,轻声说,“别太累了,要是忙不过来,就跟妈说,妈去给你帮忙。”
苏晚抱着妈妈,心里满是感动:“妈,我不累,做自己喜欢的事,一点都不觉得累。”
回家的路上,苏晚靠在副驾上,翻着手机里的设计稿,嘴角一直带着笑。“顾沉舟,”她轻声说,“我觉得自己好幸运,有你,有爸妈,还有喜欢的工作,好像所有的美好都围着我。”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腹:“不是幸运,是你值得。你那么努力,那么善良,就该拥有这些。”他顿了顿,看向窗外渐渐落下的夕阳,“等忙完这阵子,我们去看枫叶吧?听说郊区的枫树林特别美,我们带着‘向日葵’一起去。”
“好啊!”苏晚立刻答应,“我还要拍好多照片,把枫叶和‘向日葵’都画进我的设计里,做个秋冬系列。”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向日葵”跳下车,飞快地跑进楼道,像是在跟他们比赛。苏晚拎着顾妈妈给的桂花糕,跟在顾沉舟身后,心里满是踏实。
晚上,两人坐在客厅里,顾沉舟帮苏晚整理订单,苏晚则修改儿童款设计稿。“向日葵”蜷在他们脚边,偶尔伸个懒腰,发出轻轻的“咕噜”声。客厅里的暖灯亮着,窗外的星星闪着光,桂花糕的香气还在空气里弥漫。
“顾沉舟,”苏晚放下马克笔,靠在他肩上,“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有个女儿?她也喜欢画画,喜欢小海豚,我们带她去马尔代夫看海,去郊区看枫叶。”
顾沉舟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晚风:“会的,我们会有个可爱的女儿,她像你一样善良,像你一样喜欢画画。我们会带她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给她讲我们的故事,讲‘向日葵’的故事。”
苏晚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满足的笑。她知道,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有热爱的事业,有相爱的人,有可爱的家人和小猫,还有无数个充满希望的明天。那些画稿上的海浪与铃兰,那些空气中的桂香与甜意,都是岁月最好的馈赠,也是他们幸福的见证。
窗外的夜色渐浓,“向日葵”的鼾声轻轻响起,客厅里的暖灯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一切都美好得像一场不会醒的梦。而这场梦,会陪着他们,一直走下去,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岁月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