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光，像一层薄纱裹住新家的窗。苏晚醒时，顾沉舟正蹲在行李箱旁，把最后一罐桂花蜜塞进侧兜——玻璃罐上妈妈手写的“晚晚的桂花蜜”几个字，在晨光里泛着暖。
“醒了？”他抬头，眼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柔，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再躺会儿，我把牙刷和毛巾装进去，咱们七点半出发，赶在早高峰前上高速。”
苏晚摇摇头，掀开被子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不躺了，我帮你一起装。上次去苏州，我忘带卸妆棉，还是你跑了三条街帮我买的，这次可不能再落东西了。”
顾沉舟笑出声，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列了清单，昨晚核对了三遍，连你睡前要喝的温牛奶粉都带上了。”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折得整齐的纸，上面用钢笔写着密密麻麻的字：“牙刷x2、卸妆棉x1、暖手宝（已充电）、桂花蜜x1、低糖芒果干x1……”最后一行还画了个小小的银杏叶，是苏晚平时画设计图的笔触。
“你还画了叶子！”苏晚抢过清单，指尖蹭过那片小银杏，心里软得发颤，“顾沉舟，你怎么这么细心？”
“怕你又像上次那样，看到别人的清单画了小图案，就跟我闹小脾气。”顾沉舟捏了捏她的鼻尖，语气里满是调侃，却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收拾完行李，两人简单吃了点早餐——是妈妈昨天送来的饼干，配着温牛奶。刚走到门口，苏晚的手机就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晚晚，出发了没？”妈妈的声音带着点早起的沙哑，“我跟你爸在阳台看着呢，你们小区门口的银杏叶又落了，开车慢点，别着急。”
苏晚走到窗边，果然看到对面楼的阳台上，妈妈正举着手机朝这边挥手，爸爸站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件她落下的浅咖色毛衣。“妈！您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想着你们要走了，就起来看看。”妈妈笑着，“毛衣我让沉舟上次帮你带的那件，你落在家里了，我让快递寄到苏州的民宿，你记得收。”
“知道啦妈，您快回去睡觉，别着凉了。”苏晚的眼眶有点热，挂了电话，顾沉舟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别难过，咱们到了苏州就给爸妈发照片，让他们放心。”
车子驶出小区时，晨光刚好越过树梢，洒在车窗上。苏晚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路边的银杏叶一片片飘落在车顶上，忽然想起第一次跟顾沉舟去苏州的场景——当时他还在开车，她趴在窗边拍银杏，不小心把手机掉在座位底下，他还笑她“跟个小孩似的，看个叶子都不专心”。
“在想什么？”顾沉舟侧头看她，“嘴角都翘起来了。”
“在想第一次跟你去苏州的事。”苏晚转头看他，“当时我掉了手机，你还笑我，结果后来你帮我捡手机的时候，头还撞到了方向盘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嘴硬说‘不疼’。”
顾沉舟的耳尖有点红，别过脸假装看路况：“哪有那么夸张？就是轻轻碰了一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那次你帮我揉头的时候，手法还挺舒服，比我妈揉的还轻。”
苏晚被逗笑了，伸手越过中控台，握住他的手：“那这次到了苏州，我再帮你揉。”
车子在高速上平稳地行驶，窗外的风景慢慢从城市的高楼变成郊外的田野。秋阳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苏晚靠在椅背上，慢慢睡着了。顾沉舟看了她一眼，把车速放得更慢，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避免她着凉。
等苏晚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快到苏州了。窗外的路边种满了枫树，叶子红得像火，风一吹，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快看！枫叶！”苏晚坐直身子，兴奋地指着窗外，“比我想象中的还红！”
“喜欢吗？”顾沉舟笑着，“明天咱们去拙政园，里面的枫叶更多，还有一片银杏林，比咱们婚礼场地的还大。”
“真的？”苏晚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那咱们明天一定要早点去，多拍点照片。”
车子到民宿时，已经快中午了。民宿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院子里种着一棵桂花树，香气裹着秋风钻进来，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笑着迎上来：“是顾先生和苏小姐吧？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在二楼，推开窗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桂花树。”
顾沉舟拎着行李箱，苏晚跟在后面，走进房间——浅木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品，窗边放着一张藤椅，上面搭着一条浅灰色的毯子。推开窗，桂花的香气更浓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还放着一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两支刚摘的桂花。
“太好看了！”苏晚趴在窗台上，转头对顾沉舟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你怎么找到这么好的民宿的？”
“上次你说喜欢有院子的地方，我就在网上找了好久，看到老板发的桂花树照片，就知道你肯定喜欢。”顾沉舟走过来，从行李箱里拿出暖手宝，递给她，“先暖暖手，外面风大，咱们一会儿去吃松鼠桂鱼。”
民宿离那家松鼠桂鱼店不远，两人沿着巷子慢慢走。路边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叶子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偶尔有几片落在青石板路上，被风吹得轻轻晃。苏晚走在前面，时不时停下来拍照片，顾沉舟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她的围巾，怕她一会儿冷了。
“你看这家小店！”苏晚指着一家挂着“糖粥”招牌的铺子，眼睛亮晶晶的，“上次我来的时候，人太多没吃到，咱们晚上来吃好不好？”
“好啊。”顾沉舟笑着点头，“晚上咱们吃完晚饭，就来这里买糖粥，带回民宿吃。”
到了松鼠桂鱼店，老板一眼就认出了顾沉舟：“顾先生，您上个月订的位置，我给您留着呢，靠窗的，能看到河。”
两人坐在窗边，河水清清的，偶尔有一艘小船划过，船夫戴着斗笠，唱着苏州评弹，声音软软的，像裹了糖。“你看，”苏晚指着窗外的小船，“上次我来的时候，也看到过这样的小船，当时我还跟你说，要是能坐上去就好了。”
“那咱们吃完饭就去坐。”顾沉舟拿起菜单，递给她，“你先点，我去给你买杯热饮，这里的桂花酿不错，你肯定喜欢。”
菜很快就上来了，松鼠桂鱼炸得金黄，浇上酸甜的酱汁，看起来就很有食欲。苏晚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外酥里嫩，酸甜可口，忍不住眯起眼睛：“好吃！比上次在市区吃的还好吃！”
顾沉舟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对了，船夫刚才说，下午有评弹表演，在平江路的茶馆里，咱们吃完去听听？”
“好啊！”苏晚点点头，“我还没听过现场的评弹呢，上次听还是在手机上，声音没这么清楚。”
吃完午饭，两人沿着河边散步，慢慢走向平江路。路上，苏晚看到一家卖银杏叶书签的小店，拉着顾沉舟进去——店里的书签都是木质的，上面刻着不同的图案，有银杏叶，有枫叶，还有苏州的园林。
“你看这个！”苏晚拿起一个刻着拙政园图案的书签，上面还刻着一行小字：“拙政秋浓，与君共赏”，“这个太好看了，咱们买两个，一个放家里，一个放工作室。”
顾沉舟接过书签，看了眼上面的字，笑着点头：“好，就买这个。以后咱们看到这个书签，就能想起今天在苏州的日子。”
走到茶馆时，评弹表演刚好开始。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台上的女演员穿着旗袍，手里拿着琵琶，男演员拿着三弦，琴声一响，软糯的苏州话就飘了过来。苏晚靠在顾沉舟怀里，听着评弹，闻着茶香，看着窗外的桂花落下来，忽然觉得，这就是她想象中的幸福——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有好听的声音，有好闻的香气，所有的一切都刚刚好。
“喜欢吗？”顾沉舟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
“喜欢。”苏晚点点头，抬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顾沉舟，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蜜月。”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温柔得像茶馆里的琴声：“不用谢，苏晚。只要你开心，我就满足了。咱们还要一起去很多地方，一起看很多风景，一起过很多个这样的日子。”
窗外的桂花还在落，评弹的声音还在飘，碧螺春的香气还在绕。苏晚靠在顾沉舟怀里，闭上眼睛，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这场蜜月不是一段旅程的结束，而是他们余生无数幸福日子的开始——在苏州的秋光里，在彼此的陪伴里，每一步都走得香甜，每一刻都值得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