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的光透过纱帘，像揉碎的金箔洒在卧室的地毯上。苏晚醒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残留着一点温热——顾沉舟的气息还裹在被子里，是他常用的雪松洗衣液味，混着昨夜银杏的淡香，让人心里发暖。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头纱还搭在床尾的靠背椅上，裙摆上的银杏叶刺绣在光下泛着浅金的光泽。指尖刚碰到刺绣的纹路，就听到厨房传来轻微的“滋啦”声，是煎蛋的声音。
“醒了？”顾沉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盘，盘里躺着两个溏心蛋，边缘还撒了点细盐，“刚想叫你，怕你没睡够。”
苏晚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凉意从脚尖漫上来，却被顾沉舟快步走过来握住了脚腕。“怎么不穿拖鞋？”他皱了下眉，却没真的责备，只是弯腰把她的拖鞋递过来，语气软下来，“昨天穿了一天高跟鞋，脚还没好利索，别再着凉了。”
苏晚吐了吐舌头，穿上拖鞋，凑到他身边看餐盘：“今天怎么煎蛋了？平时不都喝燕麦粥吗？”
“新婚第二天，得吃点不一样的。”顾沉舟笑着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昨天妈说你喜欢吃溏心蛋，特意让我记着，说‘刚结婚，得顺着晚晚的口味来’。”
苏晚的心跳轻轻颤了一下，靠在他怀里蹭了蹭：“妈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怕我欺负你呗。”顾沉舟捏了捏她的脸颊，牵着她走向餐厅，“快吃吧，蛋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我还热了昨天剩下的糖粥，你尝尝还是不是昨天的味道。”
早餐摆在阳台的小桌上，浅木色的桌布上放着白瓷盘和青瓷碗，糖粥的甜香混着煎蛋的香气飘过来。苏晚舀了一勺糖粥，桂花的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和婚礼当天喝的味道一模一样——是顾沉舟特意去平江路那家老店买的半成品，说“在家热一热，跟现煮的一样”。
“好吃吗？”顾沉舟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期待，像在等夸奖的小孩。
“好吃。”苏晚点头，把勺子递到他嘴边，“你也尝尝，比咱们上次在苏州喝的还甜。”
顾沉舟张嘴吃掉，甜意裹着她指尖的温度，比糖粥本身更暖。他刚想说话，苏晚的手机就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晚晚，醒了没？”妈妈的声音透着雀跃，“我跟你爸刚把昨天的喜糖分给邻居，大家都夸你俩的请柬好看，说银杏叶真特别。对了，你们今天有空吗？要是有空就回家来，我炖了排骨汤，给你们补补。”
“有空有空！”苏晚赶紧应下，转头看顾沉舟，他笑着点头，用口型说“听你的”。“妈，我们上午整理下婚礼照片，中午就回去。”
挂了电话，顾沉舟已经收拾好了餐盘。“正好，我昨天把摄影师发的照片存到电脑里了，咱们一起看看。”他牵着苏晚走进客厅，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壁纸是婚礼当天的合照，苏晚靠在顾沉舟怀里，两人都笑着，身后是金黄的银杏林。
“你看这张，”顾沉舟点开一张照片，是苏晚低头戴戒指的模样，头纱垂在肩头，阳光落在她的发顶，“摄影师说这张是他最喜欢的，说‘新娘眼里有光’。”
苏晚看着照片，眼眶有点热。她想起当时顾沉舟的指尖碰到她的手，有点抖，却握得很紧，像怕她跑掉似的。“你当时是不是很紧张？”她转头问，“我看到你耳根都红了。”
顾沉舟的耳尖果然又红了，他别过脸，假装整理电脑：“哪有？就是有点激动。你当时不也哭了吗？妈给你戴玉佩的时候，眼泪都掉在玉佩上了。”
“那不是感动嘛！”苏晚噘着嘴，点开另一张照片——是小林和陈阳的合照，小林举着喜糖盒，陈阳在旁边做鬼脸，背景是挂满灯串的银杏林。“你看小林，昨天差点把戒指盒掉地上，现在照片里还一脸得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顾沉舟也笑了：“陈阳跟我说，小林后来躲在后台跟他哭，说‘差点搞砸晚姐的婚礼’，还说以后再也不帮人递戒指了。”
两人笑着翻完照片，已经快十一点了。顾沉舟去换衣服，苏晚坐在沙发上整理请柬——还有几封没送出去，是给工作室的同事的。指尖拂过塑封里的银杏叶，忽然想起昨天小林说的“青芜”系列抱枕，她拿出手机给小林发消息：“抱枕样品我下周去工作室看，你先帮我留两个，我想放在新家的沙发上。”
小林秒回：“放心吧晚姐！我都给你留好了，还特意绣了小银杏叶，跟你婚纱上的一样！对了，昨天客户又问‘青芜’第二季什么时候出，我说等你度完蜜月就开始筹备，客户说愿意等！”
苏晚看着消息，心里满是期待。她抬头时，顾沉舟正好换完衣服出来——深灰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显得既正式又不呆板。“好看吗？”他转了个圈，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好看。”苏晚笑着起身，帮他理了理领带，“咱们走吧，别让爸妈等急了。”
车子驶离小区时，阳光正好。路边的银杏树上挂着零星的叶子，风一吹，叶子晃得像小扇子。苏晚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忽然想起第一次跟顾沉舟回家见家长的场景——当时她紧张得手心冒汗，顾沉舟在车里握着她的手说“别慌，我爸妈很好相处”，现在想来，那些忐忑都成了如今的甜蜜回忆。
“在想什么？”顾沉舟侧头看她，“嘴角都笑歪了。”
“在想第一次跟你回家见家长的事。”苏晚转头看他，“当时我穿了条蓝色的裙子，你还说‘太正式了，像去开会’，结果你妈见了我，还夸裙子好看。”
“我妈那是给你面子。”顾沉舟笑着，伸手握住她的手，“不过现在好了，你不用再紧张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了。”
车子到娘家楼下时，爸爸已经站在单元门口等了。看到他们过来，赶紧迎上去：“沉舟，晚晚，快上来！排骨汤刚炖好，还热着呢。”
走进家门，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昨天的喜糖盒，妈妈正从厨房端着排骨汤出来，围裙上还沾着点面粉：“快来坐！我还做了你们爱吃的糖醋小排，沉舟，你尝尝跟上次比，是不是更好吃了？”
顾沉舟接过碗，尝了一口，赶紧点头：“好吃！比上次还香，阿姨的手艺又进步了。”
妈妈被夸得笑开了花，又给苏晚盛了一碗汤：“晚晚，你也多喝点，昨天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对了，你们蜜月打算去哪里啊？我跟你爸商量着，要是去海边，就给你们准备点防晒的东西。”
“我们打算去苏州。”苏晚喝着汤，笑着说，“沉舟说，苏州的枫叶红了，咱们还能去拙政园看看，再去平江路吃糖粥。”
“苏州好啊！”爸爸放下筷子，“秋天的苏州最舒服，不冷不热，你们可以多待几天，好好玩玩。我跟你妈去年去的时候，还拍了很多枫叶照片，回头发给你们，你们照着找景点。”
顾沉舟点头：“谢谢叔叔，我们正想找攻略呢。”
午饭吃得很热闹，妈妈和爸爸絮絮叨叨地说着蜜月要注意的事，从带什么衣服到吃什么小吃，恨不得把所有细节都交代清楚。苏晚听着，心里满是踏实——原来，结婚不是离开一个家，而是多了一个爱自己的家。
下午回家时，妈妈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东西，有排骨汤、糖醋小排，还有她亲手做的饼干。“路上慢点，”妈妈拉着苏晚的手，舍不得松开，“蜜月回来记得先回家，我给你们做红烧肉。”
“知道啦妈。”苏晚点头，眼眶有点红。
车子驶离小区，顾沉舟看她有点低落，伸手握住她的手：“别难过，咱们周末还能回来。再说，咱们去苏州的时候，也能给爸妈发照片，让他们看看枫叶。”
苏晚点点头，靠在他肩上：“我就是觉得，爸妈好像一下子老了，昨天婚礼上，我看到爸偷偷擦眼泪了。”
“叔叔阿姨是舍不得你。”顾沉舟的声音很轻，“以后咱们多回来看看，有空就带他们出去旅游，就像咱们去苏州一样。”
车子开进新家小区时，夕阳已经西斜。顾沉舟牵着苏晚的手走进楼道，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暖黄色的光裹着两人的影子。打开家门，阳台的风铃被晚风一吹，发出细碎的“叮铃”声，银杏叶贴纸在光下晃，像在欢迎他们回家。
“我去把排骨汤放进冰箱。”顾沉舟拎着袋子走进厨房，苏晚坐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翻看爸爸发来的枫叶照片——照片里的枫叶红得像火，落在青石板路上，跟她想象中的苏州一模一样。
“顾沉舟！”苏晚忽然喊他，“咱们蜜月去苏州的时候，也拍点枫叶照片，回来贴在相册里，跟银杏照片放在一起好不好？”
顾沉舟从厨房走出来，笑着点头：“好啊。不仅要拍枫叶，还要拍糖粥，拍平江路的小灯笼，把咱们去过的地方都拍下来，以后老了，就拿着相册回忆。”
苏晚看着他，阳光从窗户洒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她忽然觉得，“余生”这两个字，从来没有这么具体过——是晨光里的煎蛋，是妈妈的排骨汤，是苏州的枫叶，是岁岁年年都能一起牵手看的风景，是顾沉舟眼里永远不变的温柔。
顾沉舟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阳台的风铃还在响，夕阳的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细碎的光。苏晚靠在他怀里，轻声说：“顾沉舟，我好像越来越期待未来了。”
“会更值得期待的。”顾沉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秋晨的风，“咱们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做——去苏州看枫叶，给工作室出新品，在阳台种满多肉，还要一起过很多个秋天。”
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银杏的淡香。苏晚闭上眼睛，靠在顾沉舟怀里，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这场以银杏为始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最温柔的序章——往后的每一个日子，都会有晨光缀叶，有烟火暖身，有彼此相伴，把“余生”写成最绵长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