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混沌中沉浮。
林枫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被抛入了狂暴的宇宙初开之海。一边是极致的“空无”与“终结”,要将他存在的一切痕迹都抹去,拉入永恒的归寂;另一边则是磅礴的“创造”与“诞生”,仿佛无数个世界在他体内同时爆炸开来,要将他撑裂、重组,化为新的物种。
归墟与起源。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为本源的力量,以他的身体和神魂为战场,展开了最原始、最野蛮的碰撞与交融。
“咔嚓…咔嚓…”
他仿佛听到了自身骨骼在碎裂,经脉在寸断,混沌道果在哀鸣,甚至连识海都布满了裂痕。这种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是生命层次上的否定与重塑,是存在概念上的撕裂与融合。
《万法归元诀》自发地运转到极限,试图调和这两种力量,但它们位阶太高,太过纯粹,功法运转如同螳臂当车,只能勉强护住他一点真灵不灭。
“平衡点…父亲说的平衡点…”
在极致的痛苦中,林枫残存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却死死抓住了父亲最后的提示。不能对抗,不能屈服,必须找到其中的平衡!
他想起了万象归一传承,海纳百川,包容万法。
他想起了归墟古路上的感悟,寂灭并非终点,亦是新生的开始。
他想起了父亲守护印记中蕴含的,于绝境中坚守的不灭意志。
“归墟…起源…并非对立…”
一个明悟如同闪电划过他即将黑暗的识海。
“它们本就是一体两面!是大道轮回的起点与终点!”
“我的道…是混沌!是包含一切可能性的初始之因,亦是容纳一切终结的最终之果!”
“给我…融!”
凭借这瞬间的顿悟,他以无上意志强行引导《万法归元诀》改变运转轨迹,不再试图调和,而是…吞噬!容纳!
混沌道果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但它依旧顽强地旋转着,如同一个微型的宇宙奇点,开始同时疯狂吸纳冲入体内的归墟之力与起源之力!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如同在走钢丝。吸纳的归墟之力多一分,他可能瞬间化为虚无;吸纳的起源之力多一分,他可能被磅礴的生机撑爆,化为没有意识的原始物质。
他的身体在不断地崩解与重塑中循环。血肉一次次化为最基础的粒子,又一次次在起源之力的作用下重新组合。骨骼碎裂又重生,经脉断裂又续接,甚至连血液都在被不断地替换、提纯…
这是最残酷的酷刑,也是最逆天的机缘!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千万年。
那狂暴的归墟与起源之力,终于在他的混沌道果内,达成了一个微妙的、脆弱的平衡。道果不再旋转,而是静静地悬浮在丹田中央,其颜色变成了更加深邃古朴的混沌色,内部不再是模糊的景象,而是清晰地分成了两部分——一半是极致的黑暗与空无(归墟),一半是璀璨的光明与生机(起源),两者之间,有一条细微的、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灰色地带,维持着整体的稳定。
而他的身体,也在这不断的毁灭与重生中,完成了彻底的蜕变!
新生的骨骼晶莹如玉,却又蕴含着归墟的坚韧与不朽;重铸的经脉宽阔如江河,流淌着融合了起源生机的灰金色仙元;血肉脏腑更是散发着淡淡的混沌光泽,每一个细胞都仿佛是一个微缩的世界,蕴含着无穷的潜力。
他的修为,在水到渠成之下,悍然突破到了金仙巅峰!而且根基之稳固,仙元之精纯浑厚,远超同阶不知凡几!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与周围的“初始之地”,产生了一种血脉相连般的亲近感。
林枫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破碎景象,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壮丽与奇妙的天地。
天空中没有日月,只有无数流淌的、如同彩色锦缎般的起源之光,以及偶尔划过的、深沉的归墟暗痕。大地之上,山峦如同初生的竹笋,散发着蓬勃的生机,河流中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液态的灵韵与道则。远处,有完全由光芒构成的树林在摇曳,也有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死寂深渊。
这里的一切,都处于一种“未定型”的状态,仿佛世界的规则还在酝酿之中。归墟与起源的力量在这里交织、碰撞,衍生出光怪陆离的景象。
“这里就是…初始之地。”林枫站起身,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与全新的感知,心中震撼。他成功扛过了星门的洗礼,并因祸得福,完成了本质的蜕变。
他第一时间尝试感应父亲的气息,但星门之后,仿佛隔断了所有联系,只能感受到一片虚无。这让他心中沉重,却更加坚定了信念——必须尽快找到克制“寂灭源核”的方法,或许才能救回父亲!
他肩头的星盘再次出现,其上的星辰图案与这初始之地的起源之光交相辉映,指引着一个明确的方向。同时,那水母印记(虚空之灵)也变得异常活跃,传递出渴望与亲近的意念,似乎这里的空间法则对它大有裨益。
林枫循着星盘指引,开始在这片神奇的天地中前行。
他很快发现了此地的异常。一些地方,起源之力过于浓郁,竟能凭空孕育出一些奇异的、充满攻击性的元素精灵;而另一些地方,归墟之力占据上风,则形成了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绝对死域。
他甚至看到,一座由纯粹起源之光构成的山峰,与一片深沉的归墟暗痕碰撞,在交界处,竟然诞生出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闪烁着混沌光泽的神金矿石!
“归墟与起源的碰撞…竟能诞生新的物质和法则!”林枫若有所悟,这对他的炼器、阵道乃至丹道,都有着无可估量的启发。
他小心地收集了一些那种混沌神金,继续前进。
数日后,林枫来到了一片奇异的湖泊前。湖泊一半是清澈见底、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起源之水,另一半则是漆黑如墨、吞噬一切的归墟之液,两者泾渭分明,却在湖心处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混沌漩涡。
星盘的指引,赫然指向湖心漩涡之下。
就在林枫准备探查湖心之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湖畔的起源之光森林中传出,一头完全由精纯起源之力凝聚而成的麒麟状巨兽猛地扑出,它双目赤红,充满了暴戾与混乱的气息,直接朝着林枫冲来!其散发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太乙金仙初期!
几乎是同时,另一侧的归墟暗影中,一条由纯粹寂灭之意构成的黑色巨蟒悄无声息地窜出,张开巨口,噬向林枫的后心!
它们似乎被林枫身上那平衡的混沌气息所吸引,视为了入侵者或是…猎物!
前有起源麒麟,后有归墟暗蟒!
在这初始之地,危机以另一种形式,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