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基地内，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大屏幕上——李振国教授那张慈祥而睿智的照片被放大。他是学界泰斗，德高望重，是林枫亦师亦友的长辈，更是K-37项目初期的理论奠基人之一。怎么会是他？
“不可能……”苏婉失声喃喃，几乎无法相信，“李教授他……他没有任何动机啊！他生活简朴，学术地位崇高，家庭和睦……”
“越是完美的伪装，背后隐藏的往往越是惊人的真相。”林枫的声音冷冽如冰，眼中却燃烧着灼人的火焰，“小飞，陈博士，给我挖！挖地三尺！我要李振国过去二十年，不，三十年的所有一切！重点查他出国访问、参加国际会议的所有记录，尤其是那些没有官方详细记载的时间段！”
“石头，让赵强立刻派人，24小时盯死李振国，我要他每一秒的动向！但绝对绝对不能惊动他！”
命令一下，整个基地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小飞和陈博士几乎将个人终端性能压榨到极致，数据洪流被强行撕裂，深网、暗网、被封存的学术交流记录、甚至是一些灰色地带的出入境数据都被翻找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突然，陈博士猛地停下动作，死死盯着一行几乎被遗忘的加密数据：“等等……这个……二十二年前，李振国参加柏林一场国际神经学峰会，官方记录显示他提前两天回国。但……当时峰会主办方酒店的原始入住记录（后来数据库曾遭泄露）显示，他房间的房卡一直使用到会议结束当天！那消失的两天，他去了哪里？”
“查同期航班、火车、租车记录！”林枫立刻道。
“正在交叉比对……”小飞十指如飞，“没有匹配的公共交通工具记录……等等！有一辆隶属于某家当时还未被星海科技收购的小型生物公司的私人飞机，在那个时间点，从柏林飞往立陶宛维尔纽斯，乘客名单匿名，但燃油补给账单的公司代码……指向一个早期与影盟有关联的空壳公司！”
线索开始串联！
“继续挖！”林枫感觉已经触碰到了那层坚冰。
“十五年前，他在悉尼讲学期间，当地发生一起未公开的尖端生物制剂失窃案，安全摄像头拍到一个模糊背影，体型与李振国高度相似……”
“九年前，他的发妻‘意外’车祸身亡，肇事司机至今未抓到，保险赔偿金异常丰厚，来源复杂……”
“五年前，他力排众议，极力推荐当时资历尚浅的周坤担任安保主管……”
“三年前，他主导了实验室档案室的电子系统升级，引入了那套……存在特定漏洞的安防协议！”
一条条被时间尘埃掩埋的线索被重新挖掘、清洗、拼接起来。一个隐藏在学术光环下的另一幅面孔逐渐清晰——一个可能早在数十年前就被影盟招募或控制的天才，一个长期潜伏，利用学术身份和威望作为完美掩护的顶级间谍！
动机？或许是早年就被掌控的把柄，或许是巨额的利益输送，或许是对某种科研资源的极致渴望，甚至可能是纯粹的信仰背叛。
“所以，那个模仿王磊的声音……”苏婉脸色惨白地推断，“对他这样的语言学专家和神经学权威来说，并不难。安排维修监控、利用周坤签批流程、甚至可能那个保洁公司的‘刘婶’也是他通过复杂渠道安排的……他都有足够的权限和知识做到天衣无缝。”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对手能如此精准地把握实验室的漏洞，为什么能巧妙地引导怀疑方向。因为内部有一个权限极高、深谙一切规则、并且极其擅长利用心理盲点的大师！
“砰！”大牛一拳砸在桌子上，钢制的桌面都微微凹陷，“这个老混蛋！装得像个圣人一样！”
林枫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和一丝被信任之人背叛的刺痛。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冰冷的决断。
“阿战。”
“在！”
“带你最好的人，立刻去李振国家。他可能已经察觉了，不能让他跑了或销毁证据。要活的。”
“明白！”
“石头，通知警方我们的人（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以配合调查为名，暂时封锁医科大学生命科学大楼，特别是档案室和李振国的办公室，保护现场，等我们的人到位。”
“小飞，陈博士，继续深挖，我要知道他和影盟的所有联络方式、上线、以及他可能传递出去的所有信息清单！”
“其他人，最高戒备！影盟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盯上他了，可能会狗急跳墙！”
行动指令雷厉风行地下达。阿战带着一队精锐“暗影”如同利箭般射出基地。
林枫走到监控墙前，看着代表阿战小组的光点快速向市区移动。他的心情复杂难言。揪出内鬼是胜利，但这样的胜利，带着沉重的代价。
“牧羊人……”他心中默念那个代号，“你又一次在关键时刻指引了方向。你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帮我？”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几分钟后，阿战小组传来讯息：“已抵达目标住所外围……屋内没有灯光，异常安静……热成像显示……室内只有一个热源，位于书房，静止不动……情况不对！”
林枫心一沉：“强行突入！小心陷阱！”
画面从阿战的头盔摄像头传来。小组破门而入，战术手电的光柱划破黑暗的客厅，迅速交叉控制各个角落，直扑书房。
书房门被踹开。
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李振国！不准动！”阿战厉声喝道，枪口指向那人。
没有回应。
一名队员小心翼翼地从侧翼靠近，用枪口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肩膀。
身影应声而倒，从椅子上滑落在地——那是一个穿着李振国常穿睡衣的假人模型！
书桌上，放着一个老式的录音机。阿战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了李振国那熟悉而平静，此刻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林枫，或者，我该叫你夜枭？当你听到这段录音时，说明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优秀一点。游戏很有趣，但第一阶段结束了。K-37的奥秘不是你该触碰的领域，守护者的时代早已过去。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录音结束，书房内一片死寂。
他跑了。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完美伪装时，他已经金蝉脱壳。
林枫站在“堡垒”基地中心，面无表情，但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第一阶段结束？
不。对他而言，战争，才刚刚真正开始。
“找到他。”林枫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滔天的怒火，“就算他逃到地狱尽头，也要把他给我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