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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影号”腹部的穿梭艇舱门缓缓开启,一艘小型、流线型的探查艇“萤火”号被释放出来。林洛、汐澜和逻辑节点7号(以其核心晶体形态搭载于艇内)登上了探查艇,秦雪和诺娃则留守“远影号”,负责接应和监控外部情况。
“萤火”号如同一点微光,驶入了幽蓝晶体表面那个光晕流转的入口。进入的瞬间,外界的“褪色”星空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无限延伸的、由柔和蓝光构成的廊道。廊道两侧和上下都看不到边界,只有流动的、仿佛液态光构成的墙壁,散发出令人心绪宁静的气息,但也带着一种无言的威压。
【——度量之廊,启——】
守护者的意念再次响起,随后便陷入了沉寂。
“萤火”号沿着光之廊道缓缓前行。起初,一切平静。但很快,变化悄然而至。
廊道两侧的光壁上,开始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并伴随着强烈的情感冲击,直接作用于探查艇内众人的意识。
林洛看到了一片繁荣的星球,上面居住着一个热爱艺术与哲学的和平文明。突然,天灾降临,地壳变动,星球环境急剧恶化,文明濒临毁灭。一个选择摆在他面前:动用“守护”碎片的力量,强行稳定星球地质结构,但这会消耗碎片大量能量,可能导致其在未来更重大的危机中无力他顾;或者,放弃干预,任由这个文明在灾难中挣扎求生,甚至可能灭亡,以保存“守护”之力。
影像无比真实,那个文明每一个个体对生存的渴望、对毁灭的恐惧,都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洛的意志。他能感觉到,这不是幻象,而是“守护者”碎片记录下的、某个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回响。
“守护……并非意味着拯救所有,”林洛在心中默念,感受着“心光”带来的清明,“而是守护‘可能性’本身,守护生命在逆境中挣扎、成长、乃至做出自己选择的权利。”他没有选择强行干预,而是将一道蕴含着鼓励与坚韧的“心光”意念,送入了那片影像。影像中的文明并未立刻得救,但他们面对灾难的勇气似乎被点燃,更加团结地投入了自救。影像缓缓消散。
几乎同时,汐澜面对的则是另一番景象:她“看”到联盟内部,主战派利用一次“系统”造成的小规模袭击,煽动民意,要求倾尽所有资源建造超级武器,甚至不惜牺牲部分边缘星域的文明作为诱饵。她感受到了那些被牺牲者的绝望,以及主战派被仇恨和恐惧驱动的狂热。一个声音诱惑着她,动用“守护”的力量,强行压制主战派,甚至修改他们的意志,以维持联盟表面的“和谐”与“正确道路”。
“守护……不是扼杀分歧,不是制造虚假的和平,”汐澜的灵能坚守着本心,抵御着那诱惑,“真正的守护,是容纳不同的声音,是在混乱中寻找共识,是保护每一个个体免于被强权(无论是外部还是内部)肆意牺牲。”她选择了引导,而非控制,将一种对生命尊重的悲悯意念传递出去。影像中,极端的情绪似乎稍有缓和,理性的争论重新有了空间。
逻辑节点7号面对的考验则更加抽象。它“看”到的是一个复杂的、关于文明存续的概率模型。模型显示,为了确保联盟在即将到来的“阈限”危机中有最大概率存活,最优解是立刻执行一项冷酷的计划:主动“净化”掉几个已被“平滑化”严重渗透、且价值相对较低的星系,以断绝“系统”通过这些星系进一步渗透的可能,并集中资源。数据冰冷而确凿,符合最高效率逻辑。
“逻辑……不能脱离伦理而存在,”节点7号的核心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守护生命的承诺,是比生存概率更基础的‘公理’。放弃一部分生命来换取另一部分生命的概率提升,本质上是背弃了‘守护’的基石。”它拒绝了那看似“最优”的逻辑解,转而开始计算在不动用极端手段的情况下,如何最大化所有星系的生存机会。
廊道仿佛没有尽头,考验接踵而至。他们经历了守护与代价的权衡,经历了信念与妥协的挣扎,经历了眼前利益与长远希望的抉择。每一次,他们都必须遵循内心最真实的“守护”信念做出选择,而每一次选择之后,廊道的蓝光都会似乎变得更加纯粹,与他们之间的共鸣也愈发强烈。
他们意识到,这“度量之廊”度量的,并非力量强弱,而是心之所向,是他们对“守护”一词最本质的理解。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廊道终于出现了变化。蓝光渐渐汇聚,形成了一扇巨大的、由光芒构筑的门户。门户缓缓开启,后面是一个宁静的空间。空间的中央,悬浮着那块幽蓝色晶体的核心——一枚比“洞察”碎片稍大、形状更加规整的棱柱,内部仿佛蕴含着整个星海的缩影,缓缓旋转,散发着令人安心的稳固力量。
【——汝等之心,已通过度量——】 守护者的意念再次响起,疲惫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守护’之碎片,认可汝等之信念与抉择。——】
那枚“守护”碎片缓缓飘向“萤火”号,柔和的光芒笼罩住探查艇。
【——携此力量,去履行汝等之诺言。守护生命之多彩,抚平‘伤痕’之痛楚。切记,守护非是禁锢,而是为生命提供绽放之土壤。——】
光芒一闪,“萤火”号连同其中的林洛等人,以及那枚新获得的“钥匙碎片·守护”,瞬间被移出了晶体内部,重新出现在了那片微小的“现实孤岛”之中。
“远影号”立刻靠拢过来。
“我们成功了!”诺娃通过通讯器激动地喊道,她能清晰地检测到“守护”碎片散发出的强大稳定力场。
林洛看着手中那枚温润的幽蓝棱柱,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与他“心光”相辅相成的守护意志。他们不仅获得了第二块钥匙碎片,更通过考验,坚定了内心的道路。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返航之时,逻辑节点7号发出了警报:“检测到‘平滑化’前沿出现异常加速!方向……正朝着我们所在的这个‘孤岛’!强度……远超之前记录!”
众人看向传感器,只见那片灰色的、死寂的“平滑化”浪潮,仿佛感知到了“守护”碎片的易主,或者是被这孤岛的顽强存在所激怒,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如同海啸般向着这片微小的现实绿洲汹涌扑来!
“系统”的反应,比他们预想的更快,也更猛烈!
(第二百九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