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尚书府夜探
礼部尚书府的朱漆大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环上的铜兽口含着枚黑色珠子，珠子表面的魔族符文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影阁的暗卫早已在墙角的老槐树上做好标记，片沾着回魂草粉末的叶子正卡在树杈间 —— 这是发现重要线索的信号。
谢景行抱着沈清辞蹲在墙头，龙纹金光在掌心凝成面小镜，将府内景象尽收眼底。正厅的窗纸透着烛光，礼部尚书那张总是挂着假笑的脸此刻皱成核桃，正对着个穿黑袍的人影哈腰点头，案上的青瓷花盆里，株噬魂莲正开得妖冶，绿光顺着花瓣纹路流淌，在地面映出扭曲的符阵。
“那黑袍人就是魔族使者。” 影煞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骨刃在指尖转了个圈，“影阁查到他三天前进的城，直住在尚书府的密室，每次出来，府里就多盆奇怪的花草。” 他指了指西跨院的方向，“那里的魔气最浓，应该藏着更多噬魂莲。”
沈清辞的血脉簪突然发烫，红光透过窗纸照进正厅，在黑袍人掀开的兜帽下，映出张布满鳞片的脸 —— 不是骨羽族的藤蔓皮肤，而是像鱼腹般滑腻的青黑色鳞片，嘴角还咧开道超过耳根的诡异弧度。“是水族魔族。” 谢景行的指尖泛起金芒，“擅长操控水元素，难怪京城最近总发水灾。”
二哥沈清珩往箭囊里摸出颗特制石子，石芯嵌着块迷你龙鳞：“这是用景行的龙鳞做的，能破水咒。” 他屈指弹向院角的水缸，石子入水的瞬间，缸里突然翻涌出黑色的水花，只由污水组成的水蛇 “嗖” 地窜向墙头，被三哥沈清尧的工兵铲劈成两半。
“看来他们早有防备。” 三哥的盾面挡下飞溅的污水，蓝光闪烁间，污水竟像活物般顺着盾沿游走，在地面聚成滩不断蠕动的黑泥。四哥沈清越立刻撒出把回魂草粉末，金光落在黑泥上，发出煎油般的滋滋声，黑泥迅速萎缩成团焦块。
五哥沈清河的星图木牌金线突然绷紧，在半空画出个菱形：“西跨院的密室就在这下面，有三层防护阵，最外层是水结界，中间是骨羽阵，核心是魔族的本命符阵。” 他指尖的金线突然断裂根，“他们发现我们了！”
正厅的烛光突然熄灭，紧接着西跨院传来阵刺耳的铜铃响。谢景行抱着清辞纵身跃入院墙，龙纹金光在落地前化作道金网，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水箭尽数兜住。那些水箭接触到金光，纷纷化作普通的清水，在地面汇成溪流，却在溪流底部，藏着无数细小的黑色根须。
“别让根须碰到皮肤！” 影煞的骨刃横扫而过，将靠近的根须斩断，“这是噬魂莲的种子，碰到就会钻进皮肉里生根！” 他拽着清辞往西跨院冲，黑袍在月光下划出道残影，骨刃劈开迎面扑来的水幕，露出后面道紧闭的石门。
石门上雕刻着波涛纹，纹路间的凹槽里灌满了黑色的液体，散发着与护城河相同的腥臭味。清辞的血脉簪红光扫过石门，液体突然沸腾起来，露出底下的锁孔 —— 竟是用活人指骨拼成的。“水族魔族的‘骨水锁’，需要纯净的灵力才能打开。” 谢景行将龙鳞按在锁孔上，金芒顺着指骨缝隙渗透，石门发出声沉闷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
密室比想象中宽敞，正中央的水池里漂浮着数十朵噬魂莲，每朵花瓣上都坐着个缩小版的魔族虚影，正对着池中央的黑袍人顶礼膜拜。那黑袍人背对着他们，双手结印，水池里的黑水正顺着他的指尖流入朵巨大的花苞，花苞表面的鳞片与他脸上的如出一辙。
“终于来了。” 黑袍人缓缓转身，青黑色的鳞片在绿光中泛着油光，“沈清辞的血脉，正好用来浇灌我的‘万魔莲’。” 他抬手拍向水池，数十朵噬魂莲突然炸开，花瓣化作无数水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射向众人。
“清珩掩护！” 大哥沈清晏的惊鸿剑突然出鞘，红光在身前织成面剑盾，水箭撞在盾上纷纷碎裂，却在落地后化作无数小水蛇，顺着地砖缝隙游走。二哥的石子精准地打中每条水蛇的七寸，龙鳞石芯爆发出的金光让水蛇瞬间凝固成冰。
谢景行的金龙突然窜出，龙爪直取黑袍人的面门。黑袍人却不闪不避，身体突然化作滩黑水，金龙扑了个空，撞在水池石壁上，激起漫天水花。那些水花落在地上，竟变成个个迷你版的黑袍人，手里都举着小小的噬魂莲，发出刺耳的尖笑。
“是分身术！” 影煞的骨刃泛起幽光，每劈碎个分身，就有团黑气融入骨刃，“他的本体在万魔莲里！” 他指着水池中央的巨大花苞，花苞的花瓣正在缓缓张开，里面隐约可见颗跳动的青色心脏，“那是水族魔族的‘莲心’，毁掉它就能破分身！”
清辞的血脉簪红光突然与水池里的噬魂莲产生共鸣，那些花瓣上的魔族虚影突然痛苦地扭曲，纷纷化作黑色汁液流入水中。“它们怕我的血脉！” 她突然跳进水池，冰凉的黑水刚没过脚踝，就被血脉簪的红光逼退三尺，在她周围形成个金色的结界。
“清辞别冲动！” 谢景行的金龙立刻护在她身边，金焰灼烧着试图靠近的黑水。清辞却径直走向万魔莲，指尖的血海棠印记与花苞表面的鳞片相触，鳞片突然像融化的蜡般脱落，露出里面层晶莹的莲瓣，莲瓣上的纹路，竟与太外婆嫁衣上的海棠咒文完全吻合。
“这是…… 被污染的守护莲！” 四哥的声音带着震惊，他扒着池边往里看，“水族本是守护太外婆封印的种族，怎么会……” 话没说完就被条水鞭缠住腰，黑袍人的本体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青黑色的手正掐向他的咽喉。
“四哥！” 清辞的血脉簪红光突然化作条红绳，缠住黑袍人的手腕。红光与鳞片相触的瞬间，黑袍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腕处的鳞片迅速脱落，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伤口，伤口里还嵌着片黑色的叶子 —— 与沈府海棠树长出的魔叶一模一样。
“是骨羽族！” 影煞的骨刃及时斩断水鞭，将四哥拉上岸，“他们用魔叶控制了水族魔族！” 他的骨刃刺入黑袍人后背，带出团黑色的雾气，雾气在空中凝成只骨羽鸟的虚影，发出不甘的悲鸣后消散。
失去控制的黑袍人眼神恢复清明，他看着水池里的万魔莲，突然跪倒在地：“是我对不起水族先祖…… 骨羽族用族人的性命威胁我，我才……” 他突然抓起清辞的手按在万魔莲上，“只有沈家血脉能净化它，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清辞的血脉簪红光顺着掌心涌入花苞，莲瓣上的海棠咒文渐渐亮起，与她指尖的血海棠印记融为一体。万魔莲的绿光在红光中节节败退，那些被吞噬的魂魄虚影从花瓣里飘出，在金光中化作点点荧光，仿佛在向她道谢。
就在花苞即将完全净化时，水池底部突然冒出无数黑色根须，将万魔莲紧紧包裹。礼部尚书不知何时出现在密室门口，手里举着块黑色的魔晶，晶光闪烁间，根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勒得莲瓣渗出青色的汁液。“你们都得死！”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角挂着疯狂的笑容，“大人答应过我，只要献祭了你们，就能让我位列仙班！”
“痴心妄想！” 大哥的惊鸿剑红光暴涨，剑气劈开根须组成的网，直取尚书手中的魔晶。尚书却将魔晶狠狠砸向万魔莲，晶光与莲心相撞的瞬间，整个密室剧烈震颤，根须突然爆炸，将所有人掀飞出去。
清辞被谢景行紧紧护在怀里，落地时正好撞在水池边。她抬头望去，只见万魔莲的花苞已经炸开，朵金色的莲花在废墟中缓缓绽放，花瓣上坐着个透明的女子虚影，容貌与太外婆有七分相似，正对着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好孩子，谢谢你。” 虚影化作道金光，融入清辞的血脉簪，簪头的海棠花彻底绽放，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黑袍人看着金色莲花消失的地方，突然对着清辞深深鞠躬：“水族欠沈家的，定会偿还。” 他转身跳入水池底部的暗河，青黑色的鳞片在金光中渐渐变成银白色，“我去通知族人，共同对抗骨羽余孽！”
礼部尚书瘫坐在地，看着满地枯萎的根须，突然发出绝望的哭喊。二哥的石子打掉他藏在袖中的毒囊，三哥上前将他捆住，四哥则往他嘴里塞了颗回魂草药丸，防止他咬舌自尽。“留着他还有用。” 影煞踢了踢尚书的腿，“从他嘴里或许能问出其他分苞的位置。”
走出尚书府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清辞扒着谢景行的肩头回头望去，只见那座宅院的屋顶上，朵金色的莲花虚影正在缓缓消散，与药王谷方向的金光遥相呼应。食龙兽叼着颗从万魔莲里掉出的莲子，莲子在它掌心发出淡淡的金光，与项圈上的龙形玉佩相得益彰。
回程的马车上，五哥的星图木牌上又有处绿光变成金色，金线在地图上重新排列，指向城东的座寺庙：“大慈恩寺，三天前突然关闭山门，说是要举行祈福法会，现在看来，多半是在培育噬魂莲。” 他指着金线旁的小标记，“那里的魔气波动很奇怪，带着佛器的气息。”
四哥正在给清辞处理擦伤的膝盖，药膏里加了万魔莲的金色粉末，涂抹时带着清凉的感觉。“这粉末能净化魔气，比回魂草还厉害。” 他把剩下的药膏分给众人，“看来太外婆留下的守护莲，才是魔族的克星。”
谢景行的指尖把玩着片从黑袍人身上掉下的鳞片，鳞片在晨光中泛着银白色的光泽：“水族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 他看向清辞发间的血脉簪，“等解决了剩下的分苞，得找他们问清楚骨羽族的老巢在哪，还有那个直没露面的魔族首领，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沈府的晨雾还没散尽，沈夫人就带着热腾腾的包子迎了出来。看到清辞发间完全绽放的海棠簪，她的眼眶突然红了：“太外婆看到了，定会很欣慰。” 她往清辞的包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你爱吃的糖糕，等会儿审问礼部尚书时，说不定能用上。”
清辞咬着糖糕，听着哥哥们审讯尚书的声音从偏厅传来。尚书的哭喊和影煞的逼问混在一起，时不时夹杂着二哥石子敲桌子的声音。血脉簪的红光突然在她眼前闪了闪，映出幅新的影像：大慈恩寺的佛像背后，藏着个巨大的暗格，里面摆满了贴着符咒的陶罐，每个罐口都插着根黑色的羽毛 —— 是骨羽族的信物。
“看来下站得去寺庙了。” 谢景行擦了擦她嘴角的糖渣，龙纹金光在指尖跳动，“不过这次得换身行头，总不能穿着夜行衣去拜佛吧？” 他的话逗得清辞咯咯直笑，食龙兽也跟着凑热闹，把那颗金色莲子往她手心里送，像是在催促她赶紧出发。
沈府的海棠树在晨光中舒展着新叶，金色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清辞走到树下，将那颗金色莲子埋进土里，莲子入土的瞬间，竟冒出株小小的绿芽，芽尖顶着点金光，与海棠树的枝叶缠绕在一起，像是在缔结某种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