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男突然挡在他身前，冲锋衣的拉链拉得笔直。
“大家让一让，张大爷还需要休息！有啥事先等他缓过来再说！”
她的手悄悄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神警惕地扫过人群
—— 在那些兴奋的面孔里，有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录像，镜头始终对着诸葛铁牛，嘴角噙着抹诡异的笑。
“诸葛先生，打扰了。”
其中一个黑西装突然拨开人群走过来，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发胶在晨光里泛着油光，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金戒指，戒面刻着个微型的龙纹
—— 这是黑龙集团的标志，上次在锦绣豪庭门口见过。
诸葛铁牛的手心突然冒出冷汗。
他想起赵胜男说的，司马钢蛋的人一直在找能对抗熵增污染的 “钥匙”，难道他们已经盯上自己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 “烟火人间” 卡，卡片传来一阵冰凉，像是在预警。
“我们是黑龙集团健康事业部的。”
另一个黑西装递过来张烫金名片，边缘印着圈暗纹，在晨光里泛出青灰色的光
—— 和金属片上的螺旋纹一模一样，“听说诸葛先生有特殊的养生之道，能让人‘心平气和’，我们老板想请您去做个健康咨询，报酬丰厚。”
“健康咨询？”
诸葛铁牛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注意到黑西装的袖口沾着些褐色的粉末，和张大爷吐出的痰颜色一致，“我就是个送外卖的，哪懂这些？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会错。”
第一个黑西装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像用尺子量过，“我们老板说了，诸葛先生在社区广场露的那手‘金光疗法’，比任何保健品都管用。
地址在郊区的疗养中心，离这儿不远，开车也就半小时 —— 离司马先生的化工厂也近，顺路还能参观下我们的环保设施。”
提到 “化工厂” 三个字时，黑西装的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戒指上的龙纹在晨光里闪过丝红光。
诸葛铁牛的心跳漏了一拍
—— 他们果然是司马钢蛋的人，所谓的健康咨询，恐怕是想把他骗到化工厂做实验！
“我不去。” 诸葛铁牛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身后的赵胜男，“我还要送外卖呢，迟到要罚款的。”
“罚款？”
黑西装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厚厚的信封，往诸葛铁牛手里塞。
“这点钱应该够罚的了。我们老板说了，只要诸葛先生肯去，报酬还能再谈 —— 哪怕您只想跳段广场舞，我们也愿意出这个价。”
信封的厚度让诸葛铁牛的手指往下沉了沉，估摸着至少有五万。
他想起房东王大妈催房租的嗓门，想起母亲病房的催款单，想起旺财那身雪白的卷毛……
但他更想起张大爷刚才痛苦的模样，想起赵胜男说的熵增污染的危害，手指突然一松，信封掉在了地上，红色的钞票从里面滑出来，在晨光里像摊凝固的血。
“我说了不去。”
诸葛铁牛的声音突然硬了起来，他的手掌在口袋里握紧了 “烟火人间” 卡，“你们要是真关心健康，就该管好你们的化工厂，别让那些脏东西往小区飘！”
黑西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的笑变成了冷笑。
“诸葛先生是不给面子？” 他突然往前逼近一步，身上的古龙水味里竟夹杂着股淡淡的杏仁味
—— 这是氰化物的气味，上次在罐头厂的废弃仓库闻到过。
赵胜男突然往前一步，挡在诸葛铁牛身前，冲锋衣的拉链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枪套。
“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她的手按在枪套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至于健康咨询，等我们有空再说吧。”
黑西装的目光在赵胜男的枪套上扫了一圈，突然笑了笑，弯腰捡起地上的信封，
“既然诸葛先生没空，那我们改日再约。”
他把名片塞进诸葛铁牛手里，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划了一下，“这是我的电话，想通了随时打给我
—— 别让我们老板等太久。”
看着黑西装离开的背影，诸葛铁牛突然发现他们的皮鞋跟是特制的。
在水泥地上留下的脚印里竟嵌着细小的金属粒，在晨光里泛着青灰色的光
—— 和乌鸦腿上的铜线材质相同，能释放微弱的精神干扰波。
“他们在鞋跟里装了监听器。”
赵胜男的声音压得很低，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微型探测器，在脚印上方一扫，屏幕立刻跳出刺耳的红纹，“能追踪我们的位置，还能记录周围的声音。”
诸葛铁牛突然想起黑西装刚才塞名片时，指尖划过他手背的触感
—— 像被蚂蚁咬了一下，此刻那处皮肤竟泛起淡淡的青灰色，和张大爷瞳孔边缘的颜色一模一样。
“张大爷咋样了？”
李大芬的声音打断了诸葛铁牛的思绪，她正扶着张大爷往社区医院走，老人的脚步还有些虚浮，白衬衫的前襟沾着褐色的污渍，像幅抽象画。
“好多了，就是还有点晕。”
张大爷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他的拐杖在地上敲出缓慢的节奏，
“刚才就像掉冰窟窿里了，浑身发冷，还听见有人在耳边唱歌，唱的啥‘甜蜜蜜’……”
诸葛铁牛的心沉了下去。
“甜蜜蜜” 是林晓梅最喜欢的歌，周大发超市的 “甜蜜污染” 也总放这首歌
—— 难道张大爷被那种污染缠上了？
他突然想起黑西装提到的疗养中心，说不定那里就是熵增教派散播 “甜蜜污染” 的据点。
“我跟你们去医院。”
诸葛铁牛突然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 “烟火人间” 卡，“万一…… 万一再出啥状况呢？”
赵胜男的目光闪了闪，点了点头：“我也去。正好跟社区医生了解下最近的异常病例。”
她往帆布包里塞探测器时，诸葛铁牛瞥见里面还有个银色的金属盒，形状像块压缩饼干，上面刻着和谐之核的纹路
—— 和王建军办公室的那个一模一样。
往社区医院走的路上，居民们还在议论刚才的事。
有人说诸葛铁牛是文曲星下凡，有人说他是孙悟空转世，还有个卖菜的大妈非要塞给他一把菠菜，说是 “吃了能长神通”。
诸葛铁牛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嘴里反复念叨 “我不是神医”，但没人信他。
路过 7 栋二单元时，王翠花突然从楼道里冲出来，手里举着个保温杯。
“铁牛！我家老头子的便秘还没好呢！你啥时候有空去给看看？”
她的花衬衫上沾着面粉，是早上蒸馒头时蹭的，领口别着的塑料牡丹掉了片花瓣，像只折断的蝴蝶。
“回头再说！” 赵胜男赶紧拉着诸葛铁牛往前走，“张大爷还等着呢！”
社区医院的玻璃门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门口的宣传栏里贴着张泛黄的海报，印着 “预防精神疾病，保持心情舒畅” 的标语，下面的落款是 “黑龙集团赞助”
—— 海报边缘卷着角，露出后面的墙面上竟有个螺旋状的暗纹，用指甲刮一下，竟掉下层灰色的粉末，和化工厂烟囱里的烟颜色一致。
诸葛铁牛突然想起黑西装刚才塞给他的名片，掏出来一看，背面竟用隐形墨水印着个地址
—— 郊区疗养中心，旁边还画着个微型的和谐之核图案，被打了个叉。
“他们知道‘烟火人间’卡的存在。”
赵胜男的声音发颤，她用指甲在名片上刮了一下，隐形墨水变成了紫黑色，“这是个陷阱，想引我们去疗养中心，趁机抢走你的领域卡。”
诸葛铁牛的手心突然冒出冷汗。
他看着宣传栏里的海报，看着地上黑西装留下的脚印，看着张大爷蹒跚的背影，突然明白
—— 这场 “神医” 的闹剧，不过是司马钢蛋阴谋的开始。
而他手里的 “烟火人间” 卡，不仅是对抗污染的武器，更是被盯上的猎物。
阳光渐渐升高，把医院的玻璃门照得发亮。
诸葛铁牛突然握紧了口袋里的卡片，指尖传来一阵温热
—— 不是能量透支的灼烫，是种坚定的暖意，像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
他知道，从被称为 “神医” 的这一刻起，他再也不是那个摔进泥坑的外卖员了，他的广场舞，他的和谐领域，都成了守护这片社区的责任。
远处的化工厂依旧在冒烟，烟柱在阳光下扭曲成螺旋状，像条蛰伏的蛇。
诸葛铁牛望着那个方向，突然想起赵胜男刚才说的话。
“污染指数还在上升，司马钢蛋的计划比我们想的更急。”
他深吸一口气，跟着赵胜男走进医院，口袋里的卡片轻轻震动了一下，像在回应他的决心。
这场突如其来的 “神医” 传闻，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碧水湾小区激起了层层涟漪。而水下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