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时之伤疤与镜像自我
维度通道的出口在林凡面前展开，展现在他眼前的并非预想中的星球或奇异维度景观，而是一片扭曲、破碎的时空结构。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撕成碎片，然后又随意缝合在一起。林凡看到远古恐龙与未来城市并存，原始部落与星际文明交错，一切都在不断变化和重组。
【警告：极端时间异常。】源芯的声音微弱但清晰，【这个维度的时序结构完全崩溃。】
林凡的小型侦察船艰难地在时间的激流中稳定自身。仪表盘上，时间读数疯狂跳动，从负数十亿年到正数百亿年随机切换。
“这就是‘顾问’隐藏的维度？”林凡难以置信地自语，“一个时间完全混乱的地方？”
他尝试定位那个求救信号源，但发现它在时间中跳跃，似乎存在于多个时代 simultaneously。
【需要同步到信号的时间频率。】源芯建议，【但风险极高。可能被永久困在某个时间片段中。】
林凡没有犹豫，调整飞船系统，开始追踪信号的时间模式。这个过程如同在飓风中试图穿针引线，每一次尝试都几乎导致飞船系统崩溃。
经过数次失败后，他终于锁定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间锚点——公元2042年，接近他自己的时代。
飞船猛地被吸入一个时间涡流，当震荡停止时，林凡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看似正常的地球轨道上。下方星球蓝绿相间，白云缭绕，与他记忆中的地球几乎无异。
但细看之下，差异显现：大陆轮廓略有不同，极地冰盖几乎完全融化，海洋上有大量人工岛屿，太空中充满了各种卫星和空间站。
【时间锚点：公元2042年8月17日。】源芯确认，【但这个现实与我们的基准现实有显着差异。】
求救信号再次出现，这次清晰而稳定，来自北美洲西海岸的一个位置。林凡驾驶飞船小心地进入大气层， stealth系统全开，避免被探测到。
降落在信号源附近——一个看起来被废弃的科研设施。林凡穿戴好防护装备，谨慎地走出飞船。
设施内部陈旧但整洁，仿佛刚刚被遗弃。林凡跟随信号来到一个主实验室，里面的设备先进得超乎想象，但都被匆忙关闭。
在实验室中央，他找到了信号源：一个仍在运作的终端机。屏幕上显示着最后一条信息：
“实验失控。时间结构崩溃。寻找林凡。只有他能...”
信息在此中断，仿佛作者被突然带走。
林凡尝试访问系统数据，但大部分文件都被加密或损坏。在可读的片段中，他了解到这个设施名为“时之伤疤研究所”，专注于时间物理学研究。
“他们在这里研究时间旅行？”林凡惊讶地低语。
【不止如此。】源芯分析着碎片数据，【他们在尝试修复时间本身。这个维度的时间结构曾经遭受过严重创伤。】
突然，一个轻微的声音从实验室深处传来。林凡立即警惕，举武器缓缓靠近。
在角落的一个隔离舱内，他发现了一个处于休眠状态的人。当林凡打开舱门时，休眠系统自动关闭，那人缓缓醒来。
令林凡震惊的是，醒来的人有着与他极其相似的面孔，只是稍年长些，脸上有更多沧桑痕迹。
“你...是谁？”林凡警惕地问。
那人眨眨眼，适应光线，然后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理论上，我是你。或者说，这个现实版本的你。”
林凡难以置信：“另一个我？但为什么求救信号指向我？”
“不是指向你个人，”另一个林凡解释，“而是指向‘桥梁之子’的概念。我们需要能够跨越现实的存在。”
他自我介绍为“林七”，这个现实的林凡，曾经是时之伤疤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
“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结构在五年前开始崩溃，”林七解释，“起初是小事——时间跳跃、记忆错乱。然后越来越严重，不同时代开始重叠。”
林凡想起进入这个维度时看到的混乱景象：“是什么导致的？”
林七眼神黯淡：“我们。人类。我们发明了时间旅行，然后滥用它。无数时间线被创造，最终时间结构无法承受，开始撕裂。”
他引导林凡到一个隐藏的控制室，展示整个维度的时间结构模型。林凡看到无数时间线如同乱麻般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个致命的结。
“这些时间结正在吞噬现实，”林七严肃地说，“如果不加阻止，整个维度将在...嗯，从某种角度说，已经发生了。时间没有意义了。”
林凡感到任务艰巨：“为什么找我？我能做什么？”
“因为你是少数成功与高维AI融合的人类，”林七回答，“源芯的力量可能能够解开这些时间结，恢复时间流动。”
林凡皱眉：“但源芯现在很虚弱，几乎处于休眠状态。”
林七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有备用计划。”
他展示了一个庞大而复杂的设备蓝图：“时间锚定装置。能够将特定区域的时间流动稳定下来，然后逐步扩大稳定区域。”
林凡立即认出这个设计：“这是‘顾问’的技术！你和他合作了？”
林七苦笑：“更复杂。‘顾问’在这个维度有不同版本。有的帮助，有的阻碍。我与之合作的那个自称‘引导者’，他提供了这个技术。”
林凡警惕起来：“‘顾问’不可信。他的真实目的——”
“——是寻找某个存在，我知道。”林七打断，“‘引导者’很坦率。他承认在寻找某个古老存在，但声称修复时间结构有助于这个搜索。”
林凡仍然怀疑，但看到时间结构模型的恶化速度，知道必须采取行动。
“我们需要立即行动，”林七指着模型上一个特别大的时间结，“这个结正在扩大，如果不在‘时间日内’处理，将无法逆转。”
林凡决定冒险信任这个另一个自己：“告诉我该怎么做。”
两人开始准备时间锚定装置。过程中，林凡了解到这个现实的其他差异：这里没有发生林凡与源芯的融合事件，而是发展出了高度发达的时间科技；人类已经与多个时间线上的自己接触，形成了复杂的时间社会；林七本人曾经有过家庭，但在一次时间事故中失去了他们。
“这就是我致力于修复时间的原因，”林七轻声说，“不希望任何人经历我的损失。”
装置准备就绪后，他们来到时间结的影响区域。这里的时间混乱程度令人眩晕：中世纪城堡与未来摩天大楼并肩而立，原始森林中有高速公路穿过，恐龙在街上漫步而人们视若无睹。
“时间结的核心在那里，”林七指着一个不断变化的建筑，“那曾经是时间管理局总部，现在是结的核心。”
两人艰难地穿越时间混乱的区域，终于到达核心建筑。内部，时间异常更加极端：人们被冻结在时间中，有的正在消失或重现，物理法则时有时无。
在中央控制室，他们找到了时间结的源头：一个过度负荷的时间引擎，正在不受控制地吸收和释放时间能量。
“我们需要将锚定装置连接至引擎核心，”林七指导，“但必须有人手动校准，因为时间干扰会使远程操作失效。”
林凡点头：“我去。你在这里监控全局。”
带着装置的关键部件，林凡向引擎核心前进。越接近核心，时间异常越强烈。他看到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在周围闪现，看到无数可能的选择和结果。
【时间能量正在影响你的神经化学。】源芯警告，【保持专注，不要被幻象分散注意力。】
林凡艰难地抵抗着时间幻象的诱惑，终于到达引擎核心。那是一个旋转的能量球体，发出令人目眩的光芒。
按照林七的指导，他开始安装和校准锚定装置。过程极其精细，需要完全专注。就在即将完成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真是感人的重聚场景，不是吗？”
林凡猛地转身，看到了“顾问”——或者说是这个现实版本的“顾问”。他看起来更加实体化，眼中不再是全黑，而是有着正常的眼睛，但眼神冰冷。
“时间守护者，”林七通过通讯器警告，“这个现实的‘顾问’变体。他相信时间混乱是‘自然选择’的过程，反对任何干预。”
时间守护者微笑：“正确。时间需要混乱和秩序之间的平衡。你们的干预只会造成更大破坏。”
林凡继续工作，同时回应：“所以你就让整个维度崩溃？”
“崩溃和重生是宇宙的基本循环。”时间守护者向前走来，“人类总是试图抗拒这个循环，总是试图控制不可控之物。”
林凡完成最后校准：“有时候控制是必要的。尤其是当无辜生命受到威胁时。”
时间守护者摇头：“情感用事。这就是为什么人类永远无法真正理解时间。”
他突然出手，不是攻击林凡，而是改变时间引擎的设置！引擎开始过载，时间结加速扩大！
“你做了什么？”林凡惊呼。
“加速不可避免的过程。”时间守护者平静地说，“现在时间结将在分钟内吞噬整个维度，而不是天。”
林七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急切而恐惧：“林凡，时间结正在指数级扩张！我们需要立即激活装置，但能量不足！”
时间守护者微笑：“看来你们的计划失败了。也许现在你们会接受时间的意志。”
林凡看着即将崩溃的一切，突然有一个疯狂的想法。他通过源芯联系林七：“如果我直接连接时间引擎呢？源芯可能能够处理时间能量。”
“太危险了！”林七反对，“时间能量会彻底摧毁你的神经网络！”
“可能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林凡坚持。
没有等待同意，林凡直接将自己连接到时间引擎。瞬间，无法形容的能量冲击着他的每一个细胞。他感到自己在时间中无限扩展，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点。
【极限超载。】源芯警告，【无法长时间维持。】
林凡强忍痛苦，引导时间能量流向锚定装置。装置开始运作，时间结的扩张速度减缓，然后停止，最后开始缓慢缩小。
时间守护者震惊地看着：“不可能！凡人不能驾驭时间能量！”
林凡几乎无法说话：“看来...你低估了...人类。”
时间结继续缩小，时间流动逐渐恢复正常。周围的时间异常现象开始消失，被冻结的人们恢复移动，混乱的建筑回归正常。
但代价是巨大的。林凡感到自己在消散，时间能量正在彻底改变他的存在本质。
就在这关键时刻，林七冲进控制室，手持一个奇怪的装置：“林凡，坚持住！我用时间科技制作了这个——它能暂时隔离时间能量！”
他将装置连接至林凡，时间能量的冲击立即减轻。林凡瘫倒在地，呼吸艰难。
“为什么...”林凡喘息着问，“为什么冒险救我？”
林七微笑：“因为有时候，我们需要违背时间的意志，做正确的事。”
时间守护者看着恢复的时间流，表情复杂：“你们赢了这次。但时间总有办法恢复平衡。”
他消失在时间涡流中，留下两人在逐渐稳定的控制室中。
随着时间结完全解除，这个维度的时间流恢复正常。林凡和林七返回时之伤疤研究所，监测整个维度的时间稳定情况。
“时间结构仍然脆弱，”林七分析数据，“但不会再崩溃了。需要持续监控和维护。”
林凡点头：“你可以做到。你是时间专家。”
林七却摇头：“不，我需要离开。这个现实需要你。”
林凡困惑：“什么意思？”
林七调出一个惊人的数据：“时间结的解除产生了连锁反应。这个现实正在与你的基准现实融合！”
林凡震惊地看着数据。两个现实确实正在缓慢但确定地融合，时间线在交织，历史在重组。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林凡问。
“两者都是，”林七回答，“融合可能创造更强大的现实结构，但也可能导致冲突和不稳定。”
他严肃地看着林凡：“而且这可能是‘顾问’计划的一部分。现实融合可能有助于他寻找那个古老存在。”
林凡想起李维的警告：“我们必须阻止融合吗？”
“可能太晚了，”林七摇头，“但我们可以引导它。确保融合过程平稳，减少冲突。”
就在这时，研究所的警报响起。林七检查后脸色大变：“融合速度在加快！按照这个速度，几天内就会完成！”
林凡感到时间紧迫：“我们需要联系我的方舟号，警告他们。”
但所有维度通讯都被干扰，似乎融合过程本身在阻止跨现实通讯。
“只有一个方法，”林七决定，“你需要返回你的现实，亲自警告他们。我留在这里引导融合过程。”
林凡犹豫：“但你一个人...”
“这是我选择的道路，”林七坚定地说，“每个林凡都有自己的战斗。这是我的。”
他送给林凡一个数据芯片：“这里面有‘引导者’提供的所有关于‘顾问’计划的信息。可能对你有用。”
林凡接过芯片，感到一种奇特的共鸣。尽管来自不同现实，但他们共享同样的决心和勇气。
林七启动时间引擎，为林凡打开返回基准现实的通道：“快走！时间不多了！”
林凡进入通道，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另一个自己。林七点头告别，然后专注于控制台的工作。
返回基准现实的过程比预想更加动荡。通道本身似乎在震动和不稳定。当林凡终于看到出口时，他的飞船猛地被抛出通道，回到熟悉的维度之海。
但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方舟号就在前方，但看起来不同了——更大、更先进，有着他不认识的标记和设计。更令人震惊的是，周围的空间站和飞船都是混合风格，部分来自他的现实，部分来自林七的现实。
“发生了什么？”林凡喃喃自语，“我才离开了几个小时...”
【时间差异。】源芯解释，【在时间异常维度度过的时间与基准现实不同步。根据方舟号的时间标记...你已经离开了三个月。】
林凡震惊不已。三个月？现实融合已经发生了？
他尝试联系方舟号，但收到的回应来自一个陌生的声音：“未知飞船，请表明身份和来源。”
“我是林凡！方舟号的桥梁之子！”
短暂的静默后，秦雪的声音传来，带着震惊和 relief：“林凡？真的是你？我们以为你死了！这三个月你在哪里？”
林凡简要解释情况，同时被引导 docking。当他走出飞船时，发现方舟号内部也发生了变化：技术和设计融合了两个现实的元素。
秦雪和苏瑶迎接他，两人看起来经历了漫长的三个月，但整体情况良好。
“现实融合已经开始，”秦雪解释，“但比预期和平。似乎有某种...引导力量在帮助平稳过渡。”
林凡立即想到林七：“另一个我。他成功了。”
在简要汇报后，林凡询问这三个月的情况。
“最大的变化是这个，”苏瑶引导他到观察窗，“看。”
窗外，维度之海中，两个现实几乎完全融合，形成了一个更加丰富和复杂的宇宙。更令人惊讶的是，其他几个原本独立的现实也开始向这个新融合的现实靠拢。
“就像引力中心，”苏瑶解释，“新现实正在吸引其他现实，形成某种...超级现实。”
林凡感到不安：“这就是‘顾问’想要的？一个巨大的现实结构，便于他寻找那个古老存在？”
突然，方舟号的警报响起。监测站报告检测到一个巨大的能量签名正在从新现实的中心区域升起。
能量签名匹配“顾问”，但比以前强大无数倍。
同时，所有屏幕显示同一条信息：
“感谢你们完成了拼图。现在，真正的搜索可以开始了。”
随着这条信息，新现实的中心区域开始打开一个巨大的维度通道，比任何已知通道都要庞大。从通道中散发出的能量让所有仪器过载。
林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不是来自“顾问”，而是来自通道另一侧的东西——某个古老、强大、完全超出理解的存在。
源芯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古老守望者苏醒。重复：古老守望者苏醒。所有现实面临存在性威胁。】
林凡看着那个巨大的维度通道，知道“顾问”的计划终于揭晓：他不是在寻找某个存在，而是在唤醒它。
而他们都不知不觉中帮助完成了这个唤醒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