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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形空间内,时间仿佛凝固。那棵由无数流动记忆画面构成的参天巨树,静静地散发着古老而浩瀚的波动,树干枝叶间流淌的光影,如同亿万生灵的集体潜意识长河,无声地诉说着逝去的时光。树下,那团如同巨大心脏般搏动着的核心记忆光团,散发着与机械鸟同源的、更加纯粹而强大的能量气息。

而最让我们心神震撼的,是那个从巨树中传出的、饱经沧桑的低沉意念。

【外来者……】

【你们携带着……‘摇篮’的余晖……】

【终于……找到了这里……】

“摇篮的余晖?”我下意识地重复,心脏猛地一跳。这个词,在信息琥珀那断断续续的低语中出现过!【……摇篮……不在……远方……】——这两者之间,绝对存在联系!

托雷基亚也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锐利地盯着那棵记忆古树,混沌能量在他体内悄然流转,既是戒备,也是感知。“‘摇篮’?那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谁?那个机械鸟是你派去的?”他连珠炮似的发问。

锈铁则沉默地扫描着巨树和核心记忆光团,试图分析其规则结构,但反馈回来的数据如同泥牛入海,深不可测。

古树的意念似乎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吾?……不过是此地记忆的看守者,一个不愿彻底逝去的……残响。至于那只‘信使’……只是借用了此地一处破损的规则接口,向外传递了一丝微弱的求救信号罢了。看来,它找到了……意想不到的援手。】

它的“目光”(我们感觉被整棵古树注视着)落在了我手中那个已经布满裂纹、光芒彻底熄灭的容器上。

【你们使用了那片碎片……那片源自‘摇篮’的碎片。】古树的意念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怀念,有悲伤,也有一丝……欣慰?【只有蕴含‘摇篮’印记的力量,才能暂时驱散此地的‘虚无之影’(指影之守卫)与‘遗忘之壁’(指崩塌的镜面)。】

“这片碎片,是‘摇篮’的东西?”我举起那个空荡荡的容器,心中惊疑不定。那个委托我们来的“记忆”,竟然牵扯到如此古老的秘密?

【是的。】古树确认,【那是一片……关于‘希望’的记忆碎片。是在‘摇篮’倾覆之前,最后逸散出的光辉之一。它流落至此,被此地规则同化,成了维系吾之存在的一部分……直到被你们取走,并在此刻,绽放出它最后的光华。】

“摇篮倾覆?”托雷基亚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那是什么事件?和‘虚无之境’有关?和我们得到的‘信息琥珀’又有什么关系?”他直接把我们最大的秘密之一抛了出来,试图交换信息。

古树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似乎对“信息琥珀”这个词产生了强烈的反应。整棵记忆巨树的枝叶都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如同亿万叹息般的声音。

【信息琥珀……禁忌知识的棺椁……你们竟然……】古树的意念带着震惊与一丝恐惧,【看来,你们的因果,比吾想象的……更加深邃与危险。】

它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最终,那低沉的意念再次响起:

【‘摇篮’……并非一个地方。它是一个时代,一个概念。是宇宙规则尚且‘柔软’,生命与文明拥有无限可能性的……黄金黎明。】

【而‘摇篮’的倾覆……源于一次失败的‘实验’,一次试图超越规则、触碰根源的……僭越。】

【自那以后,规则开始‘固化’,‘虚无’开始滋生……‘琥珀’开始封存那些不容于世的‘错误’与‘真相’……】

它的叙述断断续续,仿佛回忆这些信息本身都承受着巨大的负担和禁忌。

【吾所守护的这份核心记忆……】它的意念转向树下那搏动的光团,【并非某个个体的私密,而是关于‘摇篮’末期,那次‘实验’的……部分真实记录。其中,或许包含着阻止‘虚无’彻底吞噬一切的……线索。】

阻止虚无的线索?!我和托雷基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炽热。这价值,远超那三块可能性结晶!

“那个委托……那个丢失的重要记忆,就是这个?”我问道。

【不。】古树否定,【那份委托,源自另一个迷失于此的……可怜意识。它所求的,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个人温情。而这份核心记忆……是吾主动想要托付的。】

【‘摇篮’的余晖正在你们身上闪耀,你们又与‘琥珀’牵扯……或许,你们就是命运选中的,能够承载这份重量,并寻回失落‘钥匙’的存在。】

“钥匙?”我立刻想到信息琥珀,“打开‘信息琥珀’的钥匙?”

【其中之一。】古树语焉不详,【‘钥匙’并非唯一。但这份记忆,能指引你们方向。】

它的话语充满了谜团,但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惊人。

“你要把这份记忆……白送给我们?”托雷基亚有些不敢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他见得多了,但掉核弹头还是第一次。

【并非无偿。】古树的意念变得严肃,【带走它,意味着你们将承担与之相关的‘因果’与‘注视’。‘虚无’不会容许这份记忆流落在外。而且……此地的平衡已被打破,吾之存在,也即将走到尽头。】

随着它的话音,我们周围那由记忆画面构成的墙壁开始微微颤抖,上方传来隐约的、如同镜面再次碎裂的声响。那纯白光芒的余威正在消散,影之守卫和规则乱流随时可能再次涌入这个最后的庇护所。

【做出选择吧,外来者。】古树的意念带着一丝催促,也带着一丝解脱,【带走这份记忆,面对未知的未来。或者……转身离开,让这一切,随同吾一起,归于永恒的寂静。】

根本没有选择。

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背负着巨额债务和“规则污染源”的头衔,不就是为了寻找破局的力量和线索吗?如今一份可能关乎宇宙存亡的记忆就在眼前,我们怎么可能放弃?

我和托雷基亚几乎是同时点头。

“我们接受!”我沉声道。

托雷基亚舔了舔嘴唇,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债多不压身,麻烦多了不愁!这活,我们接了!”

古树似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如释重负的叹息。

下一刻,树下那团庞大的核心记忆光团,缓缓脱离了根系,如同一个温顺的光球,飘到了我们面前。它不再抗拒,散发着温和而浩瀚的信息波动。

【拿去吧。记住……寻找‘钥匙’,警惕‘注视’……】

古树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构成它躯干的记忆画面也开始变得黯淡、离散。

我们不敢耽搁,我立刻用系统空间将其小心收容。就在记忆光团被收走的瞬间——

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动!上方的通道彻底崩塌,无数镜面碎片和漆黑的影之守卫如同潮水般倾泻而下!记忆古树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庞大的形体开始飞速消散,化作漫天飞舞的、失去色彩的记忆光点。

“跑!”

我们沿着来时的记忆墙壁通道,向上狂奔!身后是吞噬一切的黑暗与遗忘的洪流!

这一次,没有记忆碎片可以引爆,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在这崩塌的记忆回廊中,杀出一条生路!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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