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电脑城时,临时帐篷已经被王老板改成了间像样的铺子,招牌上用红漆写着“宇宙维修部”,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螺丝刀,刀身上缠着根辣条——赵磊说这是“镇店之宝”。
开张第一天,就来了个奇怪的客人。他穿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拎着个铁皮饼干盒,盒子上印着“国营食品厂”的字样,边角都磨出了锈。“听说你们能修‘天上的东西’?”老人掀开盒盖,里面铺着层绒布,放着块巴掌大的陨石,石面上嵌着颗米粒大的红星。
赵磊刚想接,我按住他的手——陨石的纹路里藏着微弱的虚无能量,像根没烧完的引线。“这石头哪来的?”
“捡的。”老人指了指西边的山,“前儿下暴雨,从天上掉下来的,砸在我家菜地里,把萝卜都砸烂了。”他突然压低声音,“夜里能听见它‘嗡嗡’响,还会发光,像……像鬼火。”
托雷基亚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是界域之门关闭时溅出的能量碎片,带着点虚无残留,不算危险,但得处理干净。”
我把陨石放在工作台上,取来从昆仑山口带的地脉石碎片,用螺丝刀将两者贴在一起。地脉石瞬间渗出褐色的光,像海绵吸水般裹住陨石,那颗红星渐渐暗下去,“嗡嗡”声也消失了。
“修好了?”老人凑过来看,眼睛瞪得像铜铃,“就这么简单?”
“嗯,”我把陨石装回饼干盒,“以后它就是块普通石头,能压咸菜缸。”
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临出门时突然回头:“我孙子说,昨晚看见天上有串光,像快递车,是不是你们发的?”
赵磊正擦着他那把镶了地脉石碎片的扳手,闻言笑道:“说不定是给咱们寄的‘宇宙快递’!”
还真让他说中了。当天傍晚,混沌之鸽的光痕在铺子上空盘旋,落下个半透明的包裹,里面是块淡紫色的晶体,晶体里封存着段星轨影像——是那颗蓝绿色星球发来的“感谢信”,上面的生物用银河语写着:“收到你们的‘人间补丁’,星轨修复了十分之一,附赠本地特产‘星尘蜜’,味道像你们的蜂蜜。”
包裹里果然有罐银色的膏体,打开盖子,甜香混着星光扑面而来。赵磊挖了一勺抹在馒头上:“比王老板家的桂花酱还香!”
托雷基亚尝了一口,突然道:“这星尘蜜能强化地脉石的能量,以后再遇到虚无碎片,直接抹一点就行。”
没过几天,陈助理带着个穿白大褂的人来,说是地质研究所的教授,想请我们去看看“会自己修复的矿脉”。那矿脉就在城郊的废弃矿区,据说前阵子塌方后,裸露的岩壁上竟长出了新的矿石,还带着五芒星阵的纹路。
“是地脉能量溢出来了。”我蹲在岩壁前,指尖的混沌能量与矿石产生共鸣,“昆仑山口的五芒星阵成了‘信号塔’,把地球的生机传到了这里。”
教授捧着块新矿石,激动得手都在抖:“这要是能推广,多少废弃矿区都能变回良田!”
赵磊突然指着矿脉深处:“那是不是山灵?”
阴影里,有只小穿山甲探出头,背上的鳞片泛着土黄色的光——是昆仑山口的山灵派来的“信使”。它叼着块矿石放在我脚边,矿石上刻着个笑脸,旁边还有行小字:“地脉说,谢谢你们的红烧肉。”
回去的路上,赵磊突然问:“默子,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宇宙级维修连锁’?从昆仑山口到废弃矿区,再到那颗蓝绿色星球……”
“算吧。”我看着车窗外掠过的麦田,金黄的麦穗在风中起伏,像片流动的海,“不过咱们的‘分店’,都长在有生活的地方。”
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来修的东西也越来越奇:有渔民捞上来的会发光的渔网,其实是炎之谷的能量网被海水泡坏了;有登山队捡到的会指路的冰镐,是冰之谷战士遗失的装备;甚至还有小孩拿来的玩具飞船,里面竟藏着块星尘之核的碎屑,大概是从界域之门的“快递”里掉出来的。
赵磊给铺子加了个新规矩:修东西不收钱,但得用“人间碎片”换——可以是颗自己种的菜,也可以是张全家福,甚至是段小时候的糗事。他说:“这些才是最好的‘维修费’,比钱实在。”
这天傍晚,王老板送来坛他老伴腌的萝卜干,坛子刚放下,铺子的铃铛就响了。门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光之国的铠甲,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是泰罗。
“我父亲……想请你们去光之国看看。”他挠了挠头,铠甲上的灰尘还没擦干净,“等离子火花塔的能量波动越来越稳定,他说……是你们的‘人间补丁’起了作用。”
赵磊正往坛子里撒地脉石粉末(他说这样腌出来的萝卜干“带劲”),闻言笑道:“光之国包吃住不?我们还得带上王老板的萝卜干,下饭!”
泰罗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包!管够!”
我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路灯,混沌之鸽的光痕在灯影里盘旋,像串流动的星子。五块水晶被我们嵌在了铺子的门槛里,踩上去能感觉到微微的暖意,像踩着片浓缩的地脉。
或许,真正的“宇宙维修”,从来不是跑到多远的地方打怪,而是把那些遥远的危机,变成身边触手可及的生活——用红烧肉的热气中和虚无的寒气,用地脉的土味消解星尘的疏离,用彼此的笑声,给冰冷的规则镀上层金边。
就像此刻,泰罗带来的光之国邀请函上,印着的不再是冰冷的符文,而是用银河语写的“欢迎回家”。
而我们的家,就在这烟火气里,在这修修补补的日子里,在这连星轨都愿意寄来蜂蜜的温柔里。
下一站,光之国。
带着萝卜干和扳手,带着满身的人间烟火。
毕竟,再远的旅程,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