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空城的“百宝坊”区域,位于城市中心偏东,是整座城市最喧闹、最富有活力的地方。
街道两旁,高大的店铺鳞次栉比,幌子飘扬,伙计卖力的吆喝声不绝于耳。更有无数修士直接在街道两侧的空地上铺开一张兽皮或一块布帛,摆上自家货物,形成延绵不绝的露天摊位。空气中混杂着各种灵草、丹药、矿石、海兽材料散发出的奇异气味,以及修士们讨价还价的嘈杂声浪。
沈墨行走其间,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侧的摊位和店铺。他并未急于出手,而是先大致逛了一圈,了解了此地各类物品的行情和流通方式。
他手头需要处理的东西主要来自青冥宗修士,包括几件品阶不高的制式法器、一些常见的炼丹炼器材料、以及部分幽寰古星通用的灵石和灵晶。这些东西对他而言用处不大,且可能带有青冥宗的标记,需尽快脱手。
他选择了一家看起来规模中等,客流不息,名为“聚宝斋”的店铺走了进去。这类店铺通常收购范围广,且不会过多追问货物来源。
店内掌柜是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修为在筑基中期,眼神精明。见到沈墨进来,感应到其假丹境的灵压(沈墨并未完全收敛),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这位前辈,欢迎光临聚宝斋!不知是想选购宝物,还是……”
“出些东西。”沈墨言简意赅,直接将一个普通的储物袋放在柜台上。
掌柜接过,神识探入清点,当看到里面那些明显带有青冥宗炼器风格的制式飞剑、法袍时,眼神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呵呵,前辈这些货色……嗯,品相尚可,只是炼制手法较为普通,市场流通量大。”掌柜一边熟练地评估着,一边说道,“这几件法器,作价八十中品灵石。这些材料,作价一百二十中品灵石。共计两百中品灵石,您看如何?”
这个价格比市价略低,但在可接受范围内,显然掌柜认出了东西的来历,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并未点破,只是压了些价。
沈墨没有计较,点了点头:“可。”
完成交易,收起灵石,沈墨状似随意地问道:“掌柜的,可知晓城中何处有关于‘上古阴属性神物残片’的消息?或是有谁在大量求购此类物品?”
掌柜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压低声音道:“前辈也是为了那‘星陨阁’的匿名任务而来?”
星陨阁?
沈墨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略有耳闻,想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掌柜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星陨阁是城内最大的拍卖行兼黑市中介,背景很深。大约半月前,他们发布了一个长期匿名任务,求购任何与上古阴属性相关的神物残片,不论形态,只重气息,报酬极高,据说能让金丹修士都为之动心。但任务要求很怪,不直接交易,需先通过星陨阁的初步鉴定,确认符合要求后,才能与发布者联系。”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听说前去鉴定的人不少,但至今没听说有谁成功过。而且……有传言说,这任务可能跟‘圣殿’有关,所以很多人虽然心动,但也不敢轻易沾染。”
果然是天机阁信息中提到的那个任务!而且与圣殿的关联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
“星陨阁在何处?”沈墨问道。
“就在坊市最中心,那座最高的琉璃宝塔便是。”掌柜指了指方向,好意提醒道,“前辈若要去,还需谨慎。圣殿之事,牵扯甚大。”
“多谢。”沈墨留下一块下品灵石作为答谢,转身离开了聚宝斋。
他没有立刻前往星陨阁,而是在坊市中又逛了片刻,购买了一些用于疗伤、恢复真元的丹药,以及一份更详细的幽寰古星风物志玉简。随后,他寻了一处僻静茶楼,要了个雅间,一边品着此地特有的“星藻茶”,一边消化着刚获得的信息。
圣殿如此大张旗鼓地搜寻法则碎片,目的为何?是为了收集以阻止幽冥道复兴?还是他们也有某种方法可以利用这些碎片?
直接去星陨阁接触任务,风险太高,无异于自投罗网。他需要更谨慎的方法。
沉思片刻,他心中有了计较。他决定不直接参与,而是暗中观察。看看有哪些人会去星陨阁尝试交易,或许能从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或者至少能对圣殿在此地的势力有一个更直观的了解。
在茶楼静坐了两个时辰,直到夜幕降临,悬空城内部由镶嵌在建筑上的各种发光宝石和符文点亮,呈现出与白日不同的迷离色彩,沈墨才结账离开。
他再次来到坊市中心,远远望向那座名为“星陨阁”的琉璃宝塔。宝塔高七层,通体由某种能自行吸纳储存光能的琉璃瓦筑成,在夜色中散发出柔和而璀璨的光华,成为整个坊市最醒目的标志。
他没有靠近,而是在对面一家经营妖兽材料的店铺屋檐下,借着阴影和往来人群的掩护,悄然开启了「幽冥之眼」,同时将神识感知提升到极致,远远地关注着星陨阁的入口。
时间一点点过去。进出星陨阁的修士络绎不绝,大多气息不凡。沈墨耐心地等待着,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一名穿着灰色斗篷,将面容完全遮掩,气息刻意压制在筑基后期的修士,步履匆匆地来到了星陨阁门口。此人行为并无特别,但沈墨的「幽冥之眼」却敏锐地捕捉到,在此人腰间悬挂的一枚看似普通的玉佩上,隐隐缠绕着一丝极其淡薄,却精纯无比的……幽冥死气!
这死气并非修炼功法所致,更像是长期接触某种极高层次的幽冥宝物而沾染上的!其品质,甚至让沈墨识海中的法则碎片都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此人身上,要么有法则碎片,要么接触过其他强大的幽冥遗宝!”沈墨心中断定。
只见那灰斗篷修士在门口与守卫交谈几句,便被引了进去。
沈墨立刻集中精神,牢牢锁定了那股独特的幽冥死气印记。
约莫半柱香后,灰斗篷修士从星陨阁内走出,脚步似乎比来时更匆忙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并未在坊市停留,而是迅速拐入一条小巷,朝着悬空城外围区域疾行而去。
沈墨眼神一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如同鬼魅般跟了上去。
鱼儿,已经上钩。而螳螂之后,黄雀已然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