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盟万道法会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太初星盟在多元宇宙中的声望如日中天。然而,一股更加隐秘、更加令人不安的暗流,却悄然渗透而至。
这一次,并非来自某个已知的强大文明或道统,而是一种无形无质、仿佛源自宇宙本身背景噪音中的……低语。
这低语起初极其微弱,混杂在星盟日常的通讯信号、能量波动乃至修士的入定感悟之中,难以察觉。但它如同拥有生命般,会自行寻找心灵中的缝隙,尤其是那些在法会论道中产生过迷茫、质疑,或道心留有破绽之人。
低语的内容混乱而诱导性极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以一种“揭示真相”的姿态,诉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轮回是假象……秩序是牢笼……” ……太初……亦不过是……上一个纪元……失败者的……残梦……” ……万物终将归于‘虚无’……此乃……既定宿命……” ……抵抗……毫无意义……拥抱终结……方得……永恒安宁……”
这些低语,被称为“虚无之影的低语”。
起初,只有极少数心志不坚的低阶修士受到影响,变得消极颓废,甚至自行兵解。星盟高层并未太过重视,只以为是某种新型的精神污染,加强了巡查与净化。
但很快,事情变得不对劲。
一位在万道法会上曾与“寂灭真谛”代表激烈辩论、并凭借太初之道略占上风的星盟衍界阁长老,在闭关时突然走火入魔,道基崩毁前,他嘶吼着留下断断续续的遗言:“……祂们……说的是真的……我们……都在梦里……天尊……也……”
此事震惊了整个星盟高层!
一位炼虚境的长老,道心何其坚定?竟也被这低语蛊惑至道毁人亡?这“虚无之影”究竟是什么来头?
赵莽亲自调查此事,他以自身衍界之力追溯那长老崩毁道基时逸散的神魂碎片,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冰冷、仿佛代表着宇宙终极“空无”的意念残留。
这意念的层次,远超之前遭遇的“寂灭之主”,更加古老,更加……根本。它似乎并非某个具体的生灵,更像是一种……宇宙规则层面的“否定”意志?
与此同时,太初界本源深处,一直与轮回印融合、推演大道的林凡,也第一次主动传出了清晰的神念,召赵莽前往。
在太初界最核心的混沌空间中,赵莽再次见到了师尊。林凡的身影依旧模糊,但其周身流转的道韵,却仿佛包含了整个宇宙的生灭轮回,比之闭关前更加深不可测。
“莽儿,你感受到了吗?”林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
“师尊,那‘虚无之影’……”
“祂们,并非简单的敌人。”林凡打断了他,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或者说,祂们,是‘纪元’本身的一部分。”
“纪元的一部分?”赵莽愕然。
林凡缓缓道:“我闭关多年,追溯太初之源,参悟轮回之终,结合守望者遗留的信息与此次‘低语’的本质,窥见了一丝真相。”
他抬手,一点混沌光芒在指尖绽放,演化出诸天万界、生灭轮回的景象。
“我们所处的宇宙,并非唯一,亦非永恒。它如同一个不断膨胀又收缩的气泡,经历着从‘太初开辟’到‘万物归墟’的循环,这便是‘纪元’。”
“每一个纪元末期,当熵增达到极致,文明走向终点,万物趋于寂灭时,一种代表着‘终结’、‘虚无’的宇宙底层规则,便会显化,加速这一过程,抹去旧纪元的一切痕迹,为……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新纪元’让路。这显化的规则,便是‘虚无之影’。”
赵莽心神剧震:“师尊的意思是……我们当前所在的纪元,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所以‘虚无之影’开始活跃?”
“不错。”林凡点头,“守望者文明所在的上一纪元,便是毁灭于‘虚无之影’的收割。而‘寂灭真谛’、‘熵增理事会’等道统,其所信奉的理念,某种程度上,正是‘虚无之影’力量在不同层面的体现与延伸。它们并非真正的敌人,而是……纪元终结的‘先兆’与‘仆从’。”
“那……那我们修行,星盟存在,还有何意义?”赵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如果一切终将归于虚无,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徒劳?
“意义?”林凡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剑,周身道韵澎湃,“意义就在于‘抗争’!在于‘超脱’!”
“纪元轮回,或许是宇宙的常态。但生灵诞生,文明兴起,修行悟道,本身就是在向这既定的‘命运’发起挑战!太初之道,追求的不是在旧轮回中苟延残喘,而是要以自身之道,演化新天,开辟出一条……超越纪元轮回的‘超脱之路’!”
“那‘虚无之影’的低语,其目的,便是要在最终收割来临前,瓦解众生的意志,让文明自行崩溃,使其收割更加顺利。祂在恐惧,恐惧出现能够真正威胁到纪元轮回的‘变数’!”
林凡看向赵莽,眼神中充满了期许与决然:“而我太初星盟,便是祂眼中,最大的变数!”
赵莽恍然大悟,心中寒意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熊熊燃烧的战意与使命感。
原来,星盟所面对的,早已不是简单的文明冲突或道统之争,而是……与宇宙本身终结命运的对抗!
“师尊,我们该怎么做?”
“巩固道心,传播真义。”林凡沉声道,“以星盟为基,以太初之道为火,点燃众生超脱之念。这低语,既是危机,亦是磨砺。能在其蛊惑下坚守本心者,道心将更加纯粹,方有资格踏上真正的超脱之路。”
“同时,继续寻找‘守护之心’以及其他可能存在的、上个纪元抗争者的遗产。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更多的知识。”
“最终的‘纪元之劫’尚未完全降临,但我们与‘虚无之影’的战争,已经开始了。这是一场关乎存在意义的……道争!”
离开混沌空间,赵莽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沉重与紧迫感。
星盟的敌人,是宇宙的终结规则本身。
这是一场注定无比艰难,甚至可能看不到希望的战争。
但正如师尊所言,生命的价值,文明的意义,或许就在于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抗争!
他抬起头,望向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星空。
星盟的未来,众生的命运,都系于此。
他们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