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站在殿角,右眼闭着,掌心贴着玉佩。
裂纹还在,混沌之瞳没醒。
可他不急。
华妃正站在答题板前,红裙一甩,朱笔一点:“下一题——若主子偏心,奴才该如何争宠不惹祸?”
宫女们屏息。
方姑姑还跪在原地,膝盖发麻,手指抠进砖缝。
谢无妄轻轻抬手,吉祥立刻会意,小步上前。
“回前辈,争宠不在嘴甜,而在‘让主子觉得亏欠你’。”
华妃挑眉:“继续说。”
“比如——主动揽下苦差,做完不说功劳,只提一句‘奴婢不才,耽误了主子时辰’。主子一听,反倒心疼。”
华妃笑出声:“歪理,但有用。”
她手腕一抖,一支红签飞出,轻轻落在吉祥脚边,像赏糖。
方姑姑眼底发黑。
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趁着众人注意力还在答题板上,她缓缓起身,拍了拍裙摆,低头往侧殿走。路过一名绣坊宫女时,指尖在对方袖口轻叩三下。
那宫女垂眸,不动声色地退向殿后。
谢无妄没动,玉佩却震了一下。
他刚才用白切黑领域扫过全场,对方姑姑那一下接触,触发了“黑化值>60”的修罗场警报——虽然没开特效,但系统记下了。
他低头,从袖中摸出一枚铜牌,轻轻在掌心刻了个“假”字。
吉祥凑近:“主子?”
“去给皇后送茶。”谢无妄声音不高,“顺便,把裙角沾的灰蹭在侧殿门槛上。”
吉祥一愣,随即点头。
她端起茶盘,脚步轻稳地穿过人群。走到侧殿门口时,故意一绊,茶盏落地,哗啦一声。
“哎呀!”她惊叫。
侧殿内,方姑姑正和那宫女低头说话。
“……明早就传她卖题……只要有人信,就能让皇后……”
话没说完,茶水溅了进来。
那宫女立刻闭嘴,低头去扶吉祥。
“妹妹没事吧?”
吉祥抽噎着:“我、我不小心……”
方姑姑冷着脸:“还不快滚去换身衣裳?脏了地方,仔细你的皮!”
吉祥抹着眼泪退下。
谢无妄在殿中看着,玉佩又震了两下。
【监听成功,关键词捕获:“卖题”“传信”“明日”】
【白切黑领域自动激活,吉祥善良值+5,当前伪装度94%】
他嘴角微动。
戏,开始了。
华妃那边又出了一题:“如何让一个看似忠诚的奴才,瞬间失宠?”
方姑姑的人抢答:“揭发她私藏主子旧物!”
谢无妄冷笑。
这答案听着像模像样,实则漏洞百出——私藏旧物能定罪,但不会“瞬间”失宠,除非那旧物本身是禁忌。
他抬手,吉祥立刻举牌。
“回前辈,只需在主子面前,无意提起一句:‘她昨儿还对着那支簪子发呆呢,说那是您赏的唯一一支。’”
华妃眼睛一亮:“接着说。”
“主子一听,第一反应不是她贪心,而是——‘我什么时候赏过?’”
“接着就会想:她是不是记错了?还是……根本没赏过?可她为什么坚信我赏过?”
“最后——她是不是在骗我?还是,她心里另有主子?”
全场安静。
华妃盯着谢无妄,半晌,大笑:“好!这叫‘用真话造谣’!”
她一挥手,答题板刷新:“进阶题:如何让对手以为自己赢了,再让她输得彻底?”
谢无妄上前一步,还没开口,方姑姑突然出声:“奴婢答——散播假消息,让她自乱阵脚!”
华妃瞥她一眼:“具体?”
“就说她……垄断题库,私下卖答案。”
殿内一静。
皇后在高台微微抬眼。
谢无妄却笑了。
他转身,从吉祥手中接过那本《宫斗知识手册》,当众翻开,走到皇后近侍面前,双手奉上。
“请娘娘明鉴。”
“此书所录,皆为公开题解,若有宫女想抄,尽可来取。”
近侍接过,呈给皇后。
谢无妄又道:“为表诚意,我愿将副本交由绣坊统一分发。”
方姑姑瞳孔一缩。
她没想到谢无妄会主动交出“证据”。
更没想到,他敢让所有人都看到内容。
谢无妄回到原位,低声对吉祥说:“记住,今天发出去的每一本,末页都夹了一页‘错误推演’。”
“那页纸上写着——‘若主子问起旧事,可答:臣女记得您三月初三赏过金丝镯,虽后来收回,但恩情难忘’。”
吉祥睁大眼:“可……那天根本没赏镯!”
“对。”谢无妄笑了,“所以,谁要是照着这页答题,就是在编造圣眷。”
“而编造圣眷——是死罪。”
吉祥倒吸一口冷气。
谢无妄摸了摸玉佩。
系统弹窗:【假题入库完成,敌方接收概率预估:87.3%】
【崩坏度:50.01%,系统即将播放《大悲咒》】
他指尖一划,关掉提示。
差0.01%,够了。
华妃还在出题。
“最后一轮,自由抢答。”
“题目:如何用一句话,让贵妃主动交出协理六宫之权?”
方姑姑的人立刻举手:“说她……德不配位!”
华妃冷笑:“蠢。她只会反咬你诽谤。”
谢无妄团队没急着答。
他让吉祥等了三息,才举牌。
“回前辈——‘贵妃姐姐,皇上说,您若再管这些琐事,就怕伤了身子,不如……歇几天?’”
华妃愣住,随即拍案:“绝了!”
“一句话,把皇上搬出来,还显得关心她。她要是不交权,就是不听皇上的话;要是交了,还得谢你提醒。”
她大笑,“这叫——温柔一刀。”
全场掌声雷动。
谢无妄团队积分暴涨,遥遥领先。
方姑姑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她知道,今晚那封密信必须发出去了。
“谢无妄卖题”的消息,明早就要传遍后宫。
只要有人信,皇后就会查。
一查,就会发现那本手册里的“金丝镯”谎言。
到时,哪怕谢无妄辩解,也难逃欺君之罪。
她低头,指尖又叩了三下。
那宫女会意,悄然退下。
谢无妄看着她们的动作,玉佩轻轻震动。
【敌方启动“卖假答案”计划第一环,信息已捕获】
【陷阱已布,等待触发】
他没动。
吉祥小声问:“主子,咱们……不拦吗?”
“拦?”谢无妄笑了,“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越用力传,到时候摔得越狠。”
华妃走下高台,路过他时,忽然停下。
“你小子,不简单。”
谢无妄低头:“前辈抬爱。”
“别装老实。”华妃眯眼,“你刚才那几招,哪是宫女能想出来的?你是想——把水搅浑?”
谢无妄抬眼,眼神清澈:“前辈说笑了。我只是想,公平竞赛。”
华妃盯着他,半晌,笑了。
“行,我信你一次。”
她转身,红裙一甩,“明日我再来,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
皇后起身,佛珠轻捻:“今日至此,散了吧。”
宫女们陆续退下。
谢无妄站在原地,看着方姑姑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知道,那封密信今晚就会送到嘉嫔手里。
他也知道,明天一早,“谢无妄卖题”的流言,会像野火一样烧起来。
但他不怕。
他摸了摸右眼。
瞳孔还在冷却,裂纹未消。
可真正的棋手,从不靠外挂赢棋。
吉祥低声问:“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谢无妄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轻轻展开。
上面是皇后昨夜留的那句话:“理论可行,明日竞赛,本宫拭目以待。”
他将纸条折好,塞进玉佩夹层。
“等。”
“等她们,把假答案——买回去。”
殿外风起,吹动红绸。
谢无妄转身,袖口铜牌轻响。
“子时三刻”四字,在暮色中磨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