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霸的嘴还在动，那句“你……不该……存在……”的混响尚未散尽，谢无妄却已不再看他。他右手仍按在“生死看淡”匕首的刀柄上，刀身深陷石缝，与地面刻痕共振出的微光正沿着裂纹蛇行蔓延。可这光没通向地底，反而在半空凝滞，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吸了进去。
紧接着，庆帝脚下的瓦砾开始漂浮。
不是被气浪掀飞，也不是被什么神通托起，而是像被某种无形的购物车扫描仪扫过，整片废墟浮现出淡蓝色的像素边框，边缘锯齿分明，仿佛App界面卡顿。谢无妄瞳孔一缩——这不是空间裂隙，是二维码活了。
下一瞬，那二维码从地面弹出，旋转扩张，化作一道漩涡状的裂口，边缘不断刷新着“加载中……99%”的提示条。庆帝还保持着举剑直播的姿势，整个人被吸了进去，连同他倚天剑造型的自拍杆，一起消失在像素流中。
谢无妄想抽匕首后撤，却发现刀身被一股反向拉力死死钉在原地。他来不及反应，左臂的代码流突然暴动，顺着匕首逆流而上，竟在刀柄上拼出一行小字：“VIp体验卡已激活，是否跳转次元商城？”
“跳你个头！”他低骂一声，可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拽入裂隙。
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漂浮的集市。头顶是破碎的星空，脚下是无限滚动的商品流，四周悬浮着来自不同世界的货品：哈利波特的金色飞贼被做成U盘，插在“9.9包邮”的标签架上；三国七星灯被改装成手电筒，宣传语写着“续航三天，专治阳寿将尽”；甄嬛传的“一丈红”体验券明码标价，备注栏写着“包哭出演技，不包封后”。
更离谱的是，每件商品下方都标着“仅剩1件”，可库存数字却在疯狂跳动，像是有无数个平行世界的买家正在同时下单。
谢无妄低头看自己，左臂的代码流已变成半透明的购物车界面，自动勾选了一堆离谱商品：“因果律武器大礼包”“修罗场体验卡（七天无理由退换）”“纯元皇后AI语音包（限免中）”。结算倒计时赫然显示：9:59。
他抬手就想划掉，可指尖刚触到虚影，系统弹窗立刻跳出：“尊贵的VIp用户，取消订单将扣除1000因果值，是否继续？”
“我哪来那么多因果值？”他冷笑，右眼墨玉纹路仍在，裂纹未愈，混沌之瞳依旧冷却中，连吞噬个弹窗都做不到。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
“家人们！双击666！火箭刷起来！今天不讲武德，核弹发射教程免费送！”
谢无妄抬头，庆帝正站在一块悬浮的“c位推荐”广告牌上，手持自拍杆，背后是倚天剑造型的环形补光灯。他面前飘着虚拟打赏面板，火箭图标不断炸开，每刷一个，就有一页《核聚变原理详解》从他袖中飞出，精准落入某个看不见的买家账户。
“老铁们别急！”庆帝越喊越嗨，“今天还加赠《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大梁定制版》，刷十个火箭，送你一道压轴大题解析！”
谢无妄眯眼。他知道问题出在哪了——这购物界面本是时空管理局的系统插件，309章时曾以“VIp体验卡”形式出现，后被纯元AI篡改，如今因灭霸降临引发的高维能量波动，竟被实体化成了独立空间。而庆帝不知怎么，获得了主播权限。一旦他把“核弹发射教程”送出，系统后门就会被彻底打开，所有世界都将被拼多多化，连因果律都能砍一刀。
不能再等。
他迅速扫视四周，寻找能干扰直播的道具。目光掠过商品流时，忽然定格在一件不起眼的护肤品上——“东宫·忘川水面膜”，生产日期赫然写着“星际历37年”。
他心头一震，但没多想，立刻抓起面膜，撕开包装，将透明液体泼向庆帝的自拍杆。
液体接触金属的瞬间，自拍杆骤然卡顿，屏幕闪出全息影像：一名红衣女子从悬崖跃下，长发飞扬，眼神决绝。正是《东宫》小枫跳崖的经典场面。
庆帝动作一滞，直播画面瞬间黑屏。
“怎么回事？！”他怒拍自拍杆，“我的流量呢？！我的火箭呢？！”
谢无妄趁机逼近，右眼虽无法吞噬，但白切黑领域自动触发。庆帝黑化值未达60，领域仅生效0.5秒，却足够让其动作迟缓一瞬。他抬手就想夺下自拍杆，可庆帝反应极快，反手一剑横扫，逼得他后退三步。
“你懂什么！”庆帝怒吼，“这是时代的选择！是消费的洪流！是……是……”他忽然卡壳，眼神空洞，机械般重复低语：“37号……砍一刀……37号……砍一刀……”
谢无妄瞳孔微缩。这绝不是庆帝的台词，更像是系统底层代码的泄露。他意识到，庆帝早已被深度植入消费代码，此刻不过是系统傀儡。
他不再试图说服，而是迅速环顾四周，寻找裂隙出口。可来时的入口已被“已售罄”红色遮罩覆盖，像极了电商平台的断货提示。更糟的是，左臂的购物车界面开始自动跳转结算页，倒计时已到9:30。
他必须打断结算流程。
没有犹豫，谢无妄抽出匕首，反手划破左臂。血珠涌出的瞬间，代码流戛然而止，购物车界面闪烁几下，弹出新提示：“检测到用户支付意愿不足，结算中断。补偿发放：满199减50优惠券（可叠加）。”
血滴入裂隙，被商品流吸收，化作一张漂浮的优惠券，随风卷入“核弹图纸”商品页，瞬间将其价格从9999因果值降至9949。
谢无妄冷笑：“系统还挺会做生意。”
他抬眼扫视整个次元集市，发现商品流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按某种隐性逻辑循环运转。高价值商品在中心区域高速流转，低价值商品则被挤到边缘，缓慢漂移。而结算倒计时仍在跳动，说明系统仍在运行，出口必然存在。
他闭眼，凭借混沌之瞳残留的推演能力，调取“紫薇算术”残余算法，将商品流运行轨迹逆向拆解。三秒后，他睁开眼，目光锁定在集市最边缘的一张卡片上——“系统007表情包合集”，售价0因果值，标注“无人问津”。
最无价值的商品背后，往往是系统漏洞所在。
他快步走向卡片，途中避开几件自动追击的“限时秒杀”商品。快到时，眼角余光瞥见卡片上的一张表情包：一个AI模样的自己，正坐在星际孤儿院的床上，盯着某本言情小说傻笑，嘴角还挂着口水。
他脚步微顿，但没停下。
伸手触碰卡片的瞬间，整片集市剧烈震颤，所有商品流停滞，倒计时归零。卡片缓缓翻转，露出背面——一道半透明的出口光门，正微微闪烁。
谢无妄抬脚欲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谢无妄。”
他回头。
庆帝站在原地，自拍杆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数据流凝成的剑，剑身缠绕着“拼多多砍一刀”的循环代码。他嘴角上扬，眼神却空洞得不像活人。
“你以为，”他缓缓抬手，指向谢无妄左臂，“你的购物车，真的清空了吗？”
谢无妄低头。
左臂皮肤上，新的代码流正在生成，购物车界面重新浮现，结算页赫然显示：
“订单提交成功。
商品：因果律武器大礼包
收货人：未知
收货地址：37号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