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在东都用那未成熟的梵天一剑,秒掉那头差点将整座城市嚼碎的巨兽后,这个问题就像根刺扎在他心头:梵天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作为业魔基因库中,他第一个接触到的“灭世级崩坏兽因子”,这玩意儿藏在基因链最深处,像头沉眠的太古凶兽。
平日里温顺得如同蛰伏的火山,可一旦苏醒,便能掀起焚尽天地的岩浆。
凯文总觉得,自己对它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现在——
他抬眼看向高空,欧法尼姆的十层金轮正在云层中转动,雷米尔的永恒之夜还在海面投下墨色的阴影,米迦勒的银翼泛着不甘的寒光。
那些在他眼中如同跳梁小丑般胡乱蹦跶的天使,倒是成了绝佳的试金石。
“让我看看,你们能逼出多少真东西。”凯文低声自语,周身的空气突然开始扭曲。
下一秒,天崩地裂。
原本挺拔的身形在光芒中剧烈膨胀,骨骼噼啪作响,皮肤撕裂处涌出银白色的肌体,转眼间便化作四臂魔神的姿态……
四条手臂肌肉虬结,每一寸肌肤都覆盖着层叠的白色甲壳,甲壳的纹路里流淌着金紫色的光带,如同将银河揉碎了嵌进骨血。
背后展开六对重甲羽翼,甲片边缘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每一次扇动都带起环形的音爆。
最骇人的是他的头颅:流光头冠上镶嵌着十二颗菱形晶石,闪烁着灭世般的红光,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道横贯颅骨的紫色裂隙,从中溢出的能量让周围的空间都在微微颤抖。
更惊人的是他身后拖曳的星尾——那并非实体,而是由亿万星辰碎片构成的光带,从背后一直延伸到天际,仿佛将整片星空都拖拽在身后。
左手凭空握住【奇美拉的王剑】,剑身上盘踞着三头怪兽虚影,吞吐着不同颜色的火焰;右手紧握【利维坦的法槌】,槌头刻满深海符文,滴落的不是水珠,而是能腐蚀空间的幽蓝液体。
终焉之律者复制体、终焉之茧融合者、唯一同修两种山海气的存在——此刻的凯文,褪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纯粹的、想要将对手碾碎的杀意。
“那是…!”欧法尼姆的十层金轮突然卡壳,精密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望着那道悬浮在高空的四臂身影,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情报里说梵天只是业魔基因的初步觉醒,可眼前这股力量……足以让天地都为之战栗!
她突然后悔了。当初接下围剿凯文的任务时,她以为凭借三人之力,哪怕对方有终焉之茧傍身,也能将其擒杀。
可现在看来,这根本不是任务,而是送命。
“吼——!”
金龙率先发难,千丈龙身在空中盘旋,金色的龙息如同熔化的金属,朝着雷米尔的永恒之夜喷去。
星影则展开十二片星翼,指尖的微型星球加速旋转,形成一道道星云锁链,将米迦勒的银翼缠住。
两道身影默契地拦住对手,将主战场留给了凯文。
而凯文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两个——欧法尼姆,以及她身后那个缩成一团的无相燹主。
他的身影已在原地消失。空间留下一道扭曲的残影,下一秒,四臂魔神已出现在欧法尼姆与无相燹主面前。
两人甚至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只觉一股沛然巨力迎面而来——凯文的右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狠狠砸出!
“轰!”
与上次黑洞喷流同源的蓝色光柱从拳心迸发,只是这一次的威力收敛了许多,却依旧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
欧法尼姆下意识地展开十层金轮,符文光芒暴涨,想要构筑防御屏障,可光柱撞上金轮的刹那,外层的三层圆轮竟直接崩碎,化作漫天光屑!
“快躲!”欧法尼姆厉声喊道,可话音未落,凯文身后的星尾已如鞭子般横扫而来。
那道璀璨的星尾划过天际,留下一道如同银河倒悬的光痕,瞬间撕裂了雷米尔布下的永恒之夜。
黑色的天幕被剖开一道口子,露出背后青灰色的天空,而那道银河状的星痕便悬浮在高空,久久不散……
王从天降,愤怒而狰狞。
欧法尼姆只觉眼前一花,凯文的身影已出现在她左侧,左手的奇美拉王剑带着三色火焰劈来。
她急忙侧身闪避,剑锋擦着她的银甲掠过,带起一串火星——可那火星落在金轮上,竟让精密的齿轮瞬间锈蚀了大半!
“怎么可能……”欧法尼姆瞳孔骤缩。她的银甲寻常能量根本无法损伤分毫,可凯文的剑气里,竟蕴含着能加速物质衰变的力量!
双方的速度已快到超出常理的范畴。0.01秒内,凯文的四臂同时挥动,王剑与法槌交织成密不透风的攻击网;欧法尼姆则操控着残余的七层金轮,在身周形成旋转的防御壁。
两人战斗时划出的流光在天空中交织,短短一瞬便留下数万道残影,像是在天幕上绣出一张流光溢彩的巨网。
“铛!”
王剑再次挥出,这一次,剑身上的三头兽虚影同时咆哮。
欧法尼姆突然感到周围的时间流速变得诡异——原本正常流淌的秒针,此刻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转动,阳光在她的银甲上投下的影子,瞬间从短到长,又从长到短,仿佛经历了数百亿年的更迭。
“这是……时间加速?!”欧法尼姆惊出一身冷汗。
在这种时间尺度下,哪怕是原子都会被彻底磨灭,更别说血肉之躯!她急忙催动,七层金轮突然合并成一道厚重的光盾,试图抵抗时间流的冲刷。
“该死的!该死的!该怎么办!”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恐怖的对手,对方的每一次攻击都直指她的弱点,仿佛对她的力量体系了如指掌。
就在她分神的刹那,凯文的右拳已带着破风之声,直逼她的面门。
欧法尼姆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的无相燹主——这家伙甚至已经悄悄打开了空间裂隙,打算随时跑路。
“你想去哪?”欧法尼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催动空间权柄,与无相燹主的位置进行了瞬间置换!
无相燹主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镰刀才举到半空,便对上了凯文那道横贯颅骨的紫色裂隙。
她甚至能看清裂隙中翻滚的能量漩涡,下一秒,凯文的拳头已狠狠砸在她的额头上。
“寸劲!乱雷!”
凯文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紧接着,在短短几秒内,上百道撕裂天空的重拳接连落下,每一拳都带着不同频率的能量震荡。
无相燹主那具姣好的女性躯体,在密集的拳影中如同脆弱的瓷器,瞬间被打成了漫天飞舞的光沫。
“解决一个。”凯文收回拳头,紫色裂隙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当然知道无相燹主的特性——这东西具有不死之身,哪怕被打成碎片,也能凭借核心碎片复活。
所以他早有准备。在光沫尚未消散的瞬间,凯文周身突然展开一道半透明的领域,领域内浮现出无数复杂的符文。
那些光沫在符文的牵引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揉捏着,逐渐凝聚成一具半透明的“声骸”——这是一种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状态,既无法复活,也无法消散。
凯文抬手一吸,那具声骸便化作一道流光,被他吸入体内,储存在圣痕空间中。可就在这时,他眉头微蹙——
“嗯?”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吸收的,似乎只是无相燹主的一部分。那家伙的核心碎片,竟然还有一部分不知藏在何处。
“真是苟啊。”凯文低声骂了一句,懒得去追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解决了眼前这几个,再慢慢找也不迟。
解决了无相燹主,凯文的目光重新落回欧法尼姆身上。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凯文如同暴怒的魔神,四臂齐出,王剑斩断空间,法槌震碎法则,星尾横扫天地,每一次攻击都逼得欧法尼姆狼狈不堪。
她的银甲早已布满裂痕,背后的七层金轮也只剩下三层,转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发出的嗡鸣如同濒死的哀鸣。
“你到底想怎样?!”欧法尼姆被逼到绝境,忍不住嘶吼道。
她的山海气消耗巨大,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凯文没有回答,只是挥剑再上。他能感觉到,欧法尼姆修行的力量体系,与自己同源——都是山海气。
只不过,她身后那些由精密零件构成的金色圆盘,是山海气显化的另一种形态。
如果说凯文的山海气是如同宇宙般璀璨的星河,充满了混沌与未知的可能;那么欧法尼姆的山海气,便是“秩序”的具象化——齿轮咬合,机械传动,每一丝能量都循着固定的轨迹运行,精准得如同钟表。
“可惜,没开发出第二元神。”凯文的左拳砸在欧法尼姆的光盾上,将其震得粉碎,“不然,或许还能多撑一会儿。”
欧法尼姆的嘴角溢出金色的血液。她确实没有第二元神这种保命手段,唯一能对凯文造成威胁的,便是凭借十道山海气的修为,构筑出的异界空间。
山海气的修行,每五道便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五道化形,十道化界——所谓的“界”,便是能以自身为容器,容纳一方小世界。欧法尼姆的修为已达十道,而凯文只有七道,按理说,她本该占据绝对优势。
“既然如此,那就同归于尽吧!”欧法尼姆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她猛地撕碎自己的银甲,背后的三层金轮突然暴涨,瞬间化作一片由金色齿轮和传动机械构成的空间,将凯文牢牢困在其中。
空间开始剧烈收缩,无数齿轮朝着凯文挤压而来,每一片齿轮的边缘都闪烁着能切割维度的寒光。
欧法尼姆能感觉到,凯文的气息在空间坍缩中不断减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窃喜。
可下一秒,一只覆盖着白色甲壳的拳头,突然从齿轮的缝隙中伸出,带着破风之声,狠狠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砰!”
欧法尼姆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空间壁垒上,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
“大姐!!”凯文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从齿轮缝隙中传来,“你们各个支部之间的信息是不互通的吗??”
欧法尼姆捂着剧痛的额头,茫然地看着从空间中缓步走出的凯文——他身上的白色甲壳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这句话其实说到了点子上。这群家伙明明知道他拥有终焉之茧,而茧的核心权柄中,“时间”便是最致命的几个之一。
他也不止一次在他们面前表演过修改时间线、回溯时间的能力,可这群家伙动手前,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刚才空间坍缩的瞬间,凯文只是轻轻一个时间回溯,便将自己的状态恢复到了进入空间之前——所谓的维度打击,在时间权柄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之后……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凯文如同虎入羊群,一个人追着剩下的欧法尼姆、雷米尔和米迦勒打。
原本还在激战的金龙和星影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停了手,退到云层边缘当起了观众。
金龙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光:“看来不用我们出手了。”
星影的十二片星翼轻轻扇动,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梵天,果然有点超标了。”
高空之上,惨叫声与金属碎裂声此起彼伏。雷米尔的永恒之夜被凯文一拳轰碎,黑翼被王剑斩断;米迦勒的银翼布满断裂,双剑都被法槌砸弯;欧法尼姆最惨,背后的金轮彻底崩碎,连山海气都濒临溃散。
可就在凯文准备彻底解决他们时,异变突生。
欧法尼姆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在三人周身打开一道灰色的裂隙,连凯文的时间权柄都受到了干扰。
“我们还会再见的!!”欧法尼姆留下一句狠话,便带着雷米尔和米迦勒钻进了裂隙,瞬间消失无踪。
凯文看着裂隙闭合的位置,没有追击。他散去梵天形态,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维持这种形态对身体的负荷极大,金色的血液还在从皮肤的毛孔中渗出。
“跑了吗?”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望着空荡荡的天空,低声道,“也好……就是不知道白厄那边怎么样了……这家伙可别把大卡直接打死了……”
至少,他大概摸清了梵天的极限。
只是……凯文抬头看向高空那道尚未消散的银河光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梵天真的有点超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