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宁今年也十七了,这以往在云州受苦多年,未能好好觅得良婿,好不容易回了京,本宫自然该为你做做主。何况你如今贵为长公主,这婚事更是国事。本宫虽非你生母,却也算是你的长辈,理应为你好好张罗。”
安歌瞧着她笑面虎的模样,心中冷笑鄙夷。
安歌面上故作懂事乖顺:“太后娘娘有心了。”
随后从那围成一大圈的画像中走过,一个个仔仔细细地挑着看着。
倒是都是京中名门贵子。
竟还有——裴景之与符今朝。
安歌目光落在这两人身上,诧异地回头看向叶太后,还未出声便听见她率先开了口。
“这二位,你在松风书院当是日日相见才是,还算熟络吧?裴先生乃京中多少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凭他才识品性,位列三公,指日可待。”
安歌轻轻摇了头:“裴先生乃恪宁的老师,我在心中一直敬仰裴先生才学,岂有选自己的老师为驸马之理?”
“那看看符公子呢?品貌皆上乘,他的父亲也曾官拜御史大夫,只是无奈英年早逝,家中留他这样一个独子。他是庆淮王妃的亲侄儿,不妨与他亲上加亲。”
叶太后接过画卷,着重提点,“他虽如今无官身,可下月便是春闱,他可是齐丰的解元郎,凭他在这一届考生中的才学,定能一举夺魁。长公主与金科状元,何尝不是一番佳话?”
这符今朝,虽是褚青林的表兄,可二人性子却是截然不同。
安歌与符今朝称不上熟络,但几次三番相处下来,也是知晓这符今朝品性温和正直。
可为何……他会在叶太后的名单之中?
难不成叶太后就不怕她与庆淮王府有了更多的牵扯,于她而言更有助益吗?
这叶太后巴不得将她从崇明王府剥离开来不假,可……难道不该将她嫁到一个可受叶家控制的夫家,断了她来日登金銮殿的路?
这庆淮王府,会受叶家所控?
或是符今朝,会受叶太后所控?
安歌心存疑虑,此事也自行留了一个心眼,不草率地拒绝,却也不应承。
只缓缓道:“我与他乃是同窗,并非男女之情,符公子品貌双绝,我是知晓的。”
“那不妨——”叶太后刚要接着说,就被安歌故作无意地打断。
“谢太后娘娘为我费心考量,只是这些事,父皇交代过王兄了……我该回府问问,王兄的意思。”安歌故意将话题引回晏鹤川的身上。
让叶太后觉得她事事都听他的,事事都要过问他的意见。
“到底你才是这长公主,身为长公主,岂能没有自己的主见?凡事倚靠摄政王,说出去,可是要成笑柄的!”叶太后将画卷放回了宫人的手中,一边过来握住了安歌的手,神色上满是担忧。
“如今朝中事务这般多,都仰仗他主持着大局。何况,他毕竟是异姓王,与你并无亲缘,位高权重者向来心思叵测,你心思纯良,莫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这些小事,依本宫看,就无需再过问他了。”
安歌暗自咬着牙根,暂且忍着她,任她轻拍着自己的手背,静静听着她说完话。
面上故作乖顺:“是,恪宁记下了。不过,若论亲上加亲,哪能先考虑符公子呢——”
她唇角微微扬起,得体一笑,并未因年纪小而就在气势上居于下风。
反倒不卑不亢地抬头,疑惑道:“这绍京,若要论这未婚且出身尊贵的男子,除了崇明王,不还有一人吗?”
叶太后猜到她要说什么,笑容凝在了脸上。
她今日唤她前来,一是听多了她回京这些时日刻苦勤勉,想探探她的虚实。
二是想为她择婿,杀杀她的锐气,让她与晏鹤川割席。
本以为她是平日里仗着晏鹤川之势狐假虎威,实则会是个极好拿捏的软柿子。
未曾料到,眼前的小丫头片子竟会这般胆大,放肆当着她的面,主意打到她这一国太后的头上来。
“太后娘娘的胞弟,叶书荣?我见过他几回呢,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安歌毫不吝啬地夸着,扯着脸上的笑意,眼底却带着几分嘲意的冷然。
“镇北侯年少有为,战功赫赫。我就喜欢孔武有力的!会武功最好,文质彬彬的刀都拿不动如何保护我这个长公主,太后说是不?这符公子毕竟还未有功名,依我看,这长公主的身份,与镇北侯结缘才不会落人话柄。”
安歌一副期待的模样,滔滔不绝地说着。
此举叶太后也不是没有想过,毕竟若能将安歌控制在眼皮子底下,让叶书荣与之成婚乃上乘之举。可无奈叶书荣在婚姻一事上,竟是个油盐不进的,哪怕于大业有助益,他也不愿接受。
偏偏此事从安歌口中听下来,却令叶太后有些毛骨悚然。
这安歌竟会把主意打到她弟弟身上,这是怀的什么心思?
叶太后酝酿了片刻才扯着笑开了口:“若恪宁有意与荣儿结亲,自是好的。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镇北侯年长你许多,总归不太合适。”
“父皇也大你十岁呢!这镇北侯也才大我……十一岁?无碍的,我不介意这些!”安歌见她神色异样,心中更是笃定这叶书荣是断不会同意与她联姻一事。
“难不成……是这镇北侯心有所属?我以往不在京中,可近日却是曾听闻——”安歌讶异地微微看了看四周,才缓缓凑近叶太后,低声说着,“镇北侯曾从边关带回一心仪女子,可惜好景不长,那女子芳华早逝,可果真有此事?”
“民间谣传罢了,殿下身为长公主,岂能偏听偏信?”
叶太后未回话,反倒是一道冷笑着的男声响起。
安歌未回身便知来人,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却极力掩饰着。
她站直了身子,回身不甘示弱地望向来人:“是吗?还以为镇北侯是个痴情种,为了所爱之人甘愿此生不娶,未曾想是个薄情寡义的?认都不愿认?”
叶太后已然挥手屏退左右,并示意下人将幼帝带下去。
安歌也不屑与这两人斡旋,索性就把话摊开了讲:“连郡,白奉璎。”
肉眼可见叶书荣在听见这几个字时,眼底有了杀意,他神色阴冷,放在身前的手微微攥起,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勾着嘲意地朝她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