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璃从草堆上翻起身，拍了拍红衣下摆的灰。她没回头，直接朝门口走，“天亮了，再睡下去系统要扣精神状态分了。”
提灯笼的姑娘打着哈欠跟上来，手里那盏灯还亮着一点微光。背剑男子最后一个起身，顺手把破桌子扶正。
三人走出驿站，晨雾刚散，脚下的路变得开阔。地势一路往上，空气越来越清透。走着走着，眼前的林子突然断了，取而代之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山谷。
山谷里云雾流动，不是普通的白雾，而是泛着五彩光泽，像水一样在低空缓缓游动。远处山峰一根根拔地而起，有的尖如笔锋，有的平顶如台，全都悬浮在半空，底下没有支撑，就这么稳稳地飘着。
“我的天……”姑娘瞪大眼，手里的灯笼差点掉了。
男子站在原地没动，嘴张了又合，“这地方我查过古籍，叫浮光谷。传说只有仙气浓郁到极致才会形成这种地貌。”
白小璃眯眼打量，心里嘀咕：这哪是地貌，分明是哪个大佬随手画了个地图就开建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上一块突出的青岩。风从谷口吹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不香也不臭，闻着却让人脑子一清。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位置——那里没人看得见，正浮着一层淡得几乎透明的虚影界面。
【签到已完成】
【今日任务：走出十里（已完成）】
【奖励：未知物品·轻】
【残留感应未关闭，是否启动环境扫描？】
她没点确认，但心里默念了一句“扫”。
界面一闪，一行小字冒出来：
【检测到异常灵纹分布】
【地面植被排列符合‘九宫归元阵’残迹】
【空气中存在微量‘天衍残息’】
【建议：标记坐标或撤离】
她嘴角抽了下。这系统以前都是给奖励附赠吐槽，现在倒学会出选择题了。
“你们看天上！”姑娘突然喊。
白小璃抬头。几道影子正从高空中掠过，速度快得留下残影。等它们飞近了些，才看清是几只通体银白的兽形生物，背上长着羽翼，尾巴拖着流光，飞过时带起一阵清越的鸣叫，像是玉石相击的声音。
“那是羽鳞兽？”男子仰头看着，“活的还是第一次见。据说它们只在灵气纯净的地方出现，而且认主不认地。”
“要是能抓一只当坐骑就好了。”白小璃随口说，“以后赶路省得签到打卡。”
“你一天到晚就想着签到？”姑娘转头笑她。
“不然呢？我靠这个吃饭。”她耸肩，“昨天奖励一颗醒神丹，前天是隐身符，大前天是筑基丹三枚——哦，那次是搞心理战赚的。”
“你还真把系统当正经工作了。”男子摇头。
“那当然。”她理直气壮，“打卡上班，完成任务，拿钱走人。比某些门派天天画大饼强多了。”
三人说着往前走，沿着一条石阶小路往谷底去。路边花草全是没见过的品种，有的叶子会自己转动，有的花瓣开合像呼吸。最奇怪的是那些紫色的小花，成片生长，每朵中心都有一点微光，一闪一闪，像是有生命。
白小璃忽然停下。
“怎么了？”姑娘问。
“鞋带松了。”她说着，弯腰蹲下。
其实她没穿鞋，狐身化形后脚底自带一层薄茧，根本不需要鞋。但这动作够自然，没人怀疑。
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一朵紫晶花的花瓣。那一瞬间，花心的光闪了一下，频率不太对劲。正常灵植的脉动是均匀的，这朵却是三短两长，像某种信号。
她不动声色，心里对系统说：记下这个坐标。
【已标记】
【‘天衍残息’浓度上升0.3%】
【来源方向：西北三百步】
她慢慢站直，假装活动脚踝。
“这花挺好看啊。”她笑着说，“要是摘一朵回去泡茶，会不会变成话痨？”
“别摘！”姑娘急忙拦，“这种地方的植物不能乱碰，万一触发什么禁制，咱们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我就说说。”白小璃摊手，“我又不傻。”
男子指着前方：“那边有座桥。”
确实有座桥，横跨在两座浮峰之间，由一整块青玉雕成，桥面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桥下是翻滚的彩雾，深不见底。更奇怪的是，桥中间站着一个人影。
“有人？”姑娘声音压低。
白小璃眯眼看了会儿：“不对，那是具傀儡。”
“你怎么知道？”男子问。
“它站了十分钟，姿势没变过，连头发丝都没晃。”她说，“真人在那种高度早被风吹歪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抬手挡了一下。指尖传来一丝极细的阻力，像是碰到了看不见的薄膜。
“有结界。”她收回手，“范围不小，从桥头一直延伸到对面山壁。”
“要不要绕过去？”姑娘问。
“绕不了。”男子指了指两侧，“你看边缘的雾，颜色变了。那是毒瘴区，进去走不出十步就得趴下。”
白小璃没说话，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刚才那层薄膜触感被自动记录下来，界面上跳出新提示：
【检测到‘天衍残息’附着于结界表面】
【破解方式：注入同源气息或强行穿透】
她盯着那行字，没吭声。
“这结界看起来不强。”男子走近试了试，手掌贴上去，微微发亮，“应该是长期无人维护，能量在衰减。”
“那你试试推一下？”白小璃退后半步。
他用力一推，结界晃了晃，裂开一道细缝。缝隙里漏出来的气流碰到地面，立刻让一片紫晶花枯萎了。
“好家伙。”白小璃啧了一声，“这玩意儿外柔内毒，碰上就是个死。”
“可我们总得过去。”姑娘皱眉，“后面没路了。”
白小璃看着桥上的傀儡，忽然笑了：“你们有没有发现，那傀儡手里拿的是什么？”
两人顺着她目光看去。傀儡右手垂着，掌心向上，托着一枚小小的青铜铃铛。
“风铃？”男子疑惑。
“不。”白小璃眯眼，“那是引信器。这种铃铛是用来激活阵法的，只要一响，整个山谷的灵纹都会联动。”
她话音刚落，那铃铛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没人碰它。
但它的边缘，开始渗出一丝极淡的银色雾气。
白小璃猛地抓住旁边姑娘的手臂往后拽：“退！快退！”
三人连退十几步。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瞬间，桥上的傀儡睁开了眼睛。
那不是机械转动，也不是法术启动，而是像真人一样，眼皮缓缓抬起，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银白色眼珠。
它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铃铛，然后抬起手臂，轻轻一摇。
铃声响起。
不是一声，是三声。
第一声，脚下大地微震，所有紫晶花同时亮起。
第二声，空中云雾剧烈翻涌，浮峰开始缓慢移动。
第三声，白小璃手腕处的系统界面突然疯狂闪烁，最后定格在一行字上：
【警告：检测到‘天衍残息’大规模激活】
【判定为高等级仙法残留】
【宿主是否接收解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