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团温热轻轻跳了一下,像是回应她心跳的节奏。白小璃没再犹豫,脚尖一点崖边碎石,整个人冲天而起。
风在耳边呼啸,九条尾巴在身后完全展开,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护住她的身形。金光从头顶倾泻而下,飞升通道口越来越近,可越是靠近,越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她的神魂。
她咬牙撑着,骨头缝里像是被无数细针扎着。眼前画面一闪,是十年前她在树洞里啃野果的样子;又一晃,是大比场上张虎摔进水池时她憋笑憋出内伤的模样;再一瞬,是断尾那夜,血顺着腿往下淌,她趴在泥地里爬回山谷……
这些事都过去了。
她冷笑一声,神识扫过那些幻象,直接给每一段打上“已完成”三个字。眉心朱砂突然亮起,九尾齐振,淡金色的妖火腾地燃起,把所有虚影烧了个干净。
“老子改ppt的时候都没怂过,现在怕你们?”她骂了一句,继续往上冲。
通道里的乱流更猛了,灵气像刀子一样刮过皮肤,红衣已经被划出好几道口子。她抬手护住脸,掌心的温热又闪了闪,这次连带着飞升令也跟着震了一下。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是干啥的?
她心里嘀咕一句,动作却没停。双臂猛然张开,九尾一圈圈环绕成护盾,硬生生顶着乱流往前撞。
终于穿过了最凶的一段。眼前豁然开朗,不再是扭曲的光影,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金色漩涡。漩涡中央,两扇巨大的门正在徐徐开启。
仙界之门。
她悬在半空,喘了口气。飞升令的光已经变得很弱,几乎快要熄灭。她低头看了眼掌心,那团温热还在,只是安静了许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她低声问。
没人回答。
但她知道它听得见。
她举起手掌,贴在飞升令背面。那一瞬间,温热猛地亮了起来,像是被唤醒了一样。飞升令随之共鸣,光芒重新涌动,稳稳接住了从仙门洒下的金光。
通道开始崩塌,背后的玄穹大陆正在远去。她回头望了一眼。
云梦谷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老槐树歪着身子站在原地,树皮上的“苟住”两个字早就被风雨磨平了。可她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用爪子刻下去的,一横一竖,歪歪扭扭。
那时候只想活下来。
现在她不只是活下来了。
她咧嘴笑了下,“苟住了,也打脸了。”
说完这句话,她转回头,眼神清亮。
一步踏出。
金光骤然暴涨,整个仙门轰然洞开。她整个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缓缓向前推进。
就在即将跨过门槛的刹那,她忽然停了一下。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迟疑。
而是她感觉到了——这扇门后面,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没有威压,没有规则排斥,也没有传说中的接引使者。只有一片宁静的光,像是清晨刚亮的天色,温和地铺展在前方。
她皱了皱眉。
按理说,飞升这种大事,不该这么安静才对。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刚触到那层光幕,整片空间突然轻轻颤了一下。
就像……有人在里面睡着了。
她收回手,眯起眼睛。
下一秒,仙门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翻了个身,床板吱呀了一声。
她愣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声音又没了。
四周恢复寂静,金光依旧流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
她盯着那扇门,慢慢咧开嘴角。
“所以你是告诉我,上面没人值班?”
她没等答案,直接迈步跨了进去。
身体穿过光幕的瞬间,掌心那团温热彻底融入肌肤,不再跳动,也不再发光,只是静静地贴在那里,像一块暖乎乎的贴身玉佩。
她落在一片平坦的地面上,脚下是浅金色的石砖,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只有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四野。
风很轻,吹得她红衣微微鼓动。
她站了几息,左右看了看。
左边一条路,右边一条路,中间立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字:
**新仙录**
她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那块碑。
冰凉的石头,但字迹清晰。
“还挺正规。”她嘟囔了一句。
正要收手,指尖突然传来一丝异样。那块碑的边角处,有一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抠过。
她凑近一看。
在“新仙录”三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被人用利器刻上去的,歪歪扭扭:
“来了先去东区登记,别信穿白袍的,都偷懒。”
她怔了一下。
随即笑出声。
“谁留的?挺懂行啊。”
她拍了拍石碑,转身往东边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
地上有脚印。
很新的脚印,大小和她差不多,鞋底纹路清晰,一路通向远处的小亭子。
可这地方不是刚来一个人都没有吗?
她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着那串脚印。
最后一枚脚印停在亭子前,然后……消失了。
不是拐弯,也不是模糊了。
就是彻彻底底地,没了。
她盯着那个位置,呼吸放慢。
下一刻,亭子里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茶杯盖被轻轻掀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