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扳手在掌心硌出红印，冰凌仙子盯着逼近的安保人员，后背已经抵住了堆着零件的铁架——再退一步，就是冰冷的金属棱角。仓库的灯忽明忽暗，机油味混着血腥味飘进鼻腔，左腿的伤口又裂开了，温热的液体顺着裤管往下渗。
就在这时，仓库另一扇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白影逆光站在门口。冰凌的呼吸骤然停住——那人穿着挺括的白大褂，袖口别着银质钢笔，胸前的工牌上印着“研发总监 陆沉”，可那张脸，分明是寒钰的灵魂碎片！
“都停手。”
清冷的声音像碎冰落在地上，安保人员的动作瞬间僵住，举着枪的手却没放下。陆沉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金属零件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的目光掠过冰凌沾血的裤腿，又落在她攥着扳手的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苏晓？不对，你根本不是她。”
冰凌的心猛地一沉——他居然识破了伪装！她刚想开口，脑海里突然炸响系统的警告：“警告！检测到寒钰灵魂碎片情绪波动异常，禁止透露任务及灵魂相关信息，否则可能导致碎片排斥反应，危及宿主安全！”
机械音带着刺耳的杂音，她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芯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怎么不说话了？”陆沉停下脚步，距离她只有三步远。仓库的灯刚好亮起，照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上次在研发部，你躲在储物室里看我，也是这副躲躲闪闪的样子。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伪装成星耀的员工？”
“我……”冰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系统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我是来找人的，只是找错了地方。”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手里的芯片、资料室的图纸、渗血的伤口，哪一点都不像“找错地方”。
陆沉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冰碴：“找人？找什么人需要闯资料室、偷核心图纸？还是说，你是竞争对手派来的间谍？”他往前迈了一步，气场瞬间压得冰凌几乎喘不过气，“上次我在实验台发现冰晶，你说你从没见过；这次你闯进地下三层，又说找错地方。冰凌，你到底要骗我多少次？”
“冰凌”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他记得！他潜意识里记得这个名字！可系统的警告声更响了：“宿主！停止情绪波动！继续下去会触发碎片记忆紊乱！”
她只能咬着唇，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只留下一句：“我不能说……但我没有骗你。”
“不能说？”陆沉的眼神骤然变冷，抬手扯了扯领带，露出脖颈处一道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上次在研发部，为了挡开失控的机器人，冰凌用冰刃划到的，当时他还说“不知道怎么弄的”。“上次我为了帮你挡机器人，手臂被划开，你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这次你闯进来，差点毁了整个研发部，还是说‘不能说’。你把我当什么了？”
周围的安保人员大气都不敢喘，有人悄悄把枪上了膛，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刺耳。冰凌看着陆沉眼底的失望，像有根针在扎心——她多想告诉他，她是来阻止湮灭核心爆炸的，她是来帮他找回完整灵魂的，可系统的警告像枷锁，牢牢捆住她的嘴。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没必要再问了。”陆沉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安保，把她带出公司，列入黑名单，以后再敢靠近，直接按 trespass 处理。”
“是！”两个安保人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冰凌的胳膊。她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左腿的伤口被扯到，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等等！陆沉！你听我解释！”她挣扎着抬头，却只看到他挺直的背影，白大褂的衣角在风里晃了晃，没有丝毫停顿。
“放开我！我真的有急事！湮灭核心会爆炸的！它的冷却系统……”她的话还没说完，系统突然切断了她的声音：“警告！禁止透露核心机密！启动临时失声功能！”
喉咙突然像被堵住，再也发不出一个字。冰凌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沉的背影消失在仓库门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上来。安保人员架着她往外走，膝盖顶在铁架上，她却感觉不到疼——比伤口更疼的，是他转身时那毫不留恋的眼神。
走出研发部走廊时，她余光瞥见窗边有个白影——是陆沉。他站在玻璃后面，侧脸紧绷，手指攥着窗框，指节泛白。冰凌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抬手，却被安保猛地按低了头，“老实点！”
直到被推出星耀大厦的旋转门，冰冷的风刮在脸上，失声功能才解除。她扶着路边的梧桐树，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咳出了一丝血——刚才挣扎时被安保撞到了胸口。
“系统，你满意了？”她在心里质问，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愤怒，“你说不能透露信息，现在他把我当间谍，下次再见面，他说不定会直接开枪！这就是你说的‘安全’？”
“宿主，根据数据分析，寒钰灵魂碎片的排斥反应概率已从30%降至15%，暂时的误会有利于避免更大的风险。”机械音依旧没有情绪，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杂音，“另外，检测到陆沉在你离开后，已调取资料室的监控，正在查看你触碰显示屏的画面。”
冰凌猛地抬头，看向星耀大厦顶层的窗户——那里是研发总监的办公室。他没有真的不管？可刚才他明明那么决绝……她摸出口袋里的芯片，芯片上还沾着她的血，映着阳光泛着红光。
“就算他误会我，我也要找到冷却系统的液态金属。”她握紧芯片，眼神重新变得坚定，“系统，定位液态金属的储存位置，我一个人去。”
而此时，顶层办公室里。
陆沉盯着监控画面，手指放大冰凌触碰显示屏的细节——她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顺序，居然和自己之前破解中控系统的顺序有七分相似。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监控里她口袋里掉出的一张纸片，虽然模糊，却能看到上面画着一个冰晶图案——和他书桌抽屉里那枚不知来历的冰晶标本，一模一样。
“总监，需要把她的黑名单同步到全市的安保系统吗？”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陆沉关掉监控，指尖摩挲着抽屉里的冰晶，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不用。把她的资料调出来，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她出现的所有地点，都标在地图上。”
“可是……她是入侵者啊。”助理一脸疑惑。
陆沉没有解释，只是看向窗外——刚才她被推出大门时，回头看他的眼神，有委屈，有焦急，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坚定。那眼神，像极了他无数次在梦里看到的画面：冰天雪地里，一个穿着冰晶长裙的女孩，朝他伸手，喊着一个模糊的名字。
“她不是间谍。”他低声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她身上有我熟悉的东西，只是我还没记起来。”
抽屉里的冰晶突然微微发烫，映得他的手心一片蓝光。陆沉的眉头皱得更紧——这个女孩，到底和他失去的记忆，有什么关系？而她口中的“湮灭核心会爆炸”，又是真的吗？
与此同时，冰凌已经根据系统的定位，找到了液态金属的储存点——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她摸了摸左腿的伤口，撕下裙摆的一角缠紧，又检查了一遍口袋里的芯片和U盘。就算陆沉误会她，就算前路全是未知，她也必须走下去——不仅为了阻止城市毁灭，更为了那个在玻璃后面，眼神复杂的灵魂碎片。
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里面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冰凌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扳手——下一场战斗，已经开始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踏入工厂的那一刻，星耀大厦顶层的监控屏幕上，她的位置正被一个红色的圆点标记，而陆沉的手指，已经放在了通话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