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冰凌仙子就攥着袖中的冰针醒了。粗布衣裙的袖口被她揉得发皱，腰间裹着法器的布巾又紧了紧——昨夜庙外的脚步声总在耳边绕，她怕今日赴约时出岔子。林风早把短棍磨得发亮，塞给她一小包硫磺粉：“若那公子是圈套，就撒他眼睛，我在巷口的酒铺后接应。”
她点点头，揣着硫磺粉往集市走。刚到昨日的菜摊前，就听见折扇轻响。转头见那素袍公子立在晨光里，衣袍上的竹影暗纹沾了些露水，手里拎着个青布包，见她来，微微拱手：“姑娘早，我带了些干粮，路上能用。”
冰凌仙子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包底的硬物——像是金属，却不沉，想来是破解机关的工具。她没多问，只道：“劳烦公子了。”两人并肩往城外走，路过城门时，她瞥见守卫里混着个穿黑衣的人，手按在刀上，正盯着公子的素袍看。公子却像没察觉，只低声道：“影阁的人盯得紧，我们走小路。”
转进城外的岔路，石板路变成了泥径，草叶上的露水沾湿了裤脚，凉丝丝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荒林，林深处隐约露着半截石碑。“那就是遗迹，是前朝的祭祀台，据说下面藏着玄晶宫的线索。”公子指着荒林，脚步慢了些，从青布包里掏出个铜制的小罗盘，指针微微晃着，指向林深处。
冰凌仙子摸向腰间的法器，指尖凝出丝寒气：“里面有机关吗？”
“前朝祭祀台常用‘地刺’‘转刃’机关，我带了破阵的工具。”公子说着，掏出根带齿的铁钩，“若遇地刺，就用这个勾住石板缝隙，能卡住机关。”
刚踏入荒林，脚下的泥土就透着股腐朽味，枯枝在脚下“咔嚓”作响。走了没几步，公子突然按住她的肩：“别动！”他蹲下身，指尖戳了戳地面——泥土下隐约露出块青石板，石板缝里嵌着根细铜丝，“这是地刺的引线，踩上去，地下会弹出三寸长的铁刺。”
冰凌仙子往后退了半步，见公子将铁钩插进石板缝，轻轻一扳，“咔嗒”一声轻响，石板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好了，这组机关废了。”公子起身时，素袍的下摆蹭了泥，却毫不在意，只往深处走。
越往林里走，空气越闷，腐叶的气息混着青苔的湿味钻进鼻腔。前方的祭祀台终于露了全貌——半塌的石墙爬满青藤，中央立着块丈高的石碑，碑上刻满扭曲的符号，像是缠绕的藤蔓，又像流动的水纹。
“小心脚下！”冰凌仙子突然拽住公子的袖角。他刚要踩的那块石板，边缘比其他石板略高，底下隐约有阴影——是转刃机关的痕迹。公子点点头，从布包里掏出块薄铁片，塞进石板缝里，用力一撬，石板“哗啦”翻向一侧，底下露出排寒光闪闪的铁刃，正飞速旋转着，若踩上去，定会被绞得血肉模糊。
两人绕开转刃，终于站到石碑前。冰凌仙子伸手摸向碑上的符号，指尖触到刻痕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石碑上的符号竟亮起淡青色的光，像是活了过来，顺着刻痕流动。
“这些符号……”公子皱眉，从袖中掏出本泛黄的小册子，翻开一页，上面画着相似的符号，“这是前朝的‘水纹文’，我家传的古籍里有记载，得按顺序触摸符号才能显线索。”他指着碑上最顶端的符号，“先摸这个‘日’形纹，再摸左边的‘月’形纹，最后摸底下的‘星’形纹——和藏书阁密室的机关顺序一样。”
冰凌仙子点点头，按他说的，指尖先触到“日”形纹。刚碰到，符号就发出暖光，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是有温度的水流。接着摸“月”形纹，冷光从符号里渗出来，与暖光交织在碑面上。最后摸“星”形纹时，三道光突然拧成一股，顺着石碑往下流，在地面映出个图案——是座宫殿的轮廓，宫殿顶上嵌着块晶石，旁边刻着行小字：“青雾谷，玄晶顶，需灵钥启之。”
“是玄晶宫的位置！”冰凌仙子心中一喜，刚要细看，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声——不是风吹草叶的响，是某种东西爬过腐叶的声音，还带着黏液滴在地上的“嗒嗒”声。
公子立刻将她护在身后，掏出青布包里的铁钩，声音沉了些：“是影阁的‘毒蛛’，他们养来追踪人的，蛛丝带毒。”
冰凌仙子指尖凝出冰刃，往声音来处看——荒林的阴影里，爬出来三只半人高的蜘蛛，墨黑色的甲壳上泛着油光，八只腿上挂着银白的蛛丝，眼睛是血红的，正盯着两人缓缓爬来。
“它们怕火，我有火折子。”公子摸出火折子，吹亮后晃了晃。毒蛛果然顿了顿，却没退，反而吐出蛛丝，朝着火折子射来——蛛丝沾到火苗，竟没烧着，反而裹住了火折子，将火闷灭。
“这蛛丝不怕火！”公子皱紧眉，铁钩往前一探，勾住最前面那只毒蛛的腿。毒蛛吃痛，猛地甩腿，将铁钩甩飞，同时吐出蛛丝，朝着冰凌仙子射来。
她侧身躲开，蛛丝粘在石碑上，瞬间腐蚀出个小坑——这毒竟能蚀石！没等她反应，另一只毒蛛突然从侧面扑来，八只腿上的尖刺闪着寒光。公子一把拉过她，自己却被蛛腿划到了袖角，素袍瞬间破了个口，露出里面的淡青色内衬，衬里上竟绣着个“玄”字，和《都城古迹考》里玄晶宫的“玄”字一模一样！
冰凌仙子心头一震，还没来得及细想，第三只毒蛛突然从头顶的树枝上扑下来，蛛丝朝着公子的后背射去。她立刻凝出冰盾，挡在公子身后——“砰”的一声，蛛丝撞在冰盾上，腐蚀出滋滋的声响，冰盾瞬间多了几个小洞。
“它们的目标是我！”公子突然喊道，从布包里掏出个铜哨，用力一吹——哨声尖锐，毒蛛们竟顿了顿。他趁机拉着冰凌仙子往石碑后躲：“我家与玄晶宫有关，影阁早就想抓我，今日是借你的名头引我出来！”
冰凌仙子攥紧冰刃，看着逼近的毒蛛，又看了看公子破袖里的“玄”字——原来他不是偶然相助，而是与玄晶宫有着深牵连。可此时容不得她细问，毒蛛已扑到石碑前，血红的眼睛里映着两人的身影，尖刺上的黏液滴在地上，蚀出一个个小坑。
“我凝冰刃挡它们，你找遗迹的出口！”冰凌仙子说着，指尖飞出三道冰刃，直刺毒蛛的眼睛。公子却拉住她，从布包里掏出个玉符：“这是玄晶宫的护符，能暂时逼退毒蛛，我们先撤，再从长计议！”
玉符刚掏出来，就发出淡青色的光。毒蛛们像是被烫到，纷纷往后退，却没离开，围着石碑转圈，蛛丝在周围织成了张网——两人被困在碑后，听着蛛丝织网的“沙沙”声，看着毒蛛血红的眼睛，只觉得这荒林里的寒意，比遗迹里的噬魂雾还要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