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红光还在闪,墙上的字迹渗出暗红色液体,顺着“勿信低语,莫启后门”缓缓滑落。陈默没回头,抬脚迈进电梯,林淼抱着隔离箱跟在身后。苏红袖最后一个进来,刀柄撞了下门框,发出一声闷响。
电梯往下沉,金属缆绳吱呀作响。没人说话。箱体里的火系核心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门开时,b2走廊一片漆黑。陈默从腰间取出便携电源,接上头顶的老旧线路。一盏灯跳了几下,终于亮起,照出实验室的轮廓。仪器排列整齐,但表面积灰,操作台上有干涸的痕迹,像被什么东西舔过。
他走到主控面板前,手指按在断电开关上,用力一推。整个区域陷入彻底黑暗。几秒后,他打开背包,连接小型发电机,启动手动模式。分析仪屏幕闪了一下,开始自检。
“系统被锁。”他说,“用外接电源绕过主网,不会触发远程监控。”
林淼站在角落,高跟鞋底的冰刺微微缩回。她看着陈默把隔离箱放在检测台上,打开密封层。
“你要查什么?”她问。
“晶体吸了我的能量。”陈默拿出采血针,“但它没碰你。你的血里有东西能挡住它。”
林淼沉默。苏红袖靠在门边,手搭在刀柄上,指节发白。
陈默划破指尖,滴了一滴血进样本槽。他又取了一管林淼的血液,混合进去。分析仪运行起来,屏幕上波形跳动,但结构图始终无法成像。
“不行。”他盯着数据流,“常规设备读不出活性链。”
他闭上眼,右眼血丝开始蔓延。血月共鸣启动,感知顺着电流进入系统。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林淼血液中有种稳定的力量,像一道屏障,把外来能量隔开。
“找到了。”他睁开眼,“一种蛋白链,能中和异种原质。不是天生的,是后天生成的抗性因子。”
林淼抬起左手,看着自己的指尖。“我吸收过很多诡异残骸。”她说,“那次在街道冻结食尸鬼群,我的血渗进了冰层。”
“但它不止是防御。”陈默调出对比图,“它在模仿,然后压制。就像免疫系统记住病毒。”
苏红袖走近检测台。“要激活它?”
“需要催化剂。”陈默说,“高阶生命体的血脉可能有效。”
苏红袖停顿了一下。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还是抽出唐刀,用刀尖划开掌心,让血滴入样本皿。
血落下的瞬间,液体泛起青金色光泽。屏幕上的波形剧烈波动,抗性因子开始折叠,形成螺旋结构。
可就在同一刻,苏红袖肩胛骨一阵灼热。龙纹发烫,像是被点燃。她咬住牙,唐刀自动震颤,半寸刀身弹出。
“这味道……”她低声说,“和当年祖父炼‘逆鳞丹’的一样。”
话说到一半,她猛地收声。那是家族禁术的药引,用龙裔之血混合七种诡异内核熬制,能短暂激发血脉潜能,但也可能让人彻底失控。
陈默盯着屏幕。“你的血激活了它。”他说,“现在我们能看到完整基因序列。”
“但它在排斥。”林淼盯着皿中液体,“因子在收缩,像在躲避什么。”
陈默点头。“两种力量不兼容。强行融合会有风险。”
“那就模拟。”他说,“用‘镜返’。”
他咬破笔帽,血腥味在嘴里散开。这是他的习惯,用来保持清醒。右眼血丝迅速爬向太阳穴,银白色齿轮纹缓缓浮现。
他把手按在分析仪接口上,注入生命值。系统开始反向推演,构建虚拟融合环境。
屏幕上,抗性因子与模拟诡异原质接触。刚开始,因子展开屏障,成功压制侵蚀。接着,它开始吸收碎片,重组自身结构。过程平稳,数据流畅。
陈默松了口气。
就在融合进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七时,警报突然响起。
红光爆闪,整个实验室被染成血色。
【警告:检测到序列8生命体活动!】
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冰冷机械。陈默的手还插在接口上,生命值直接掉了十五格。他拔出手,踉跄后退。
林淼猛地转身。冰刺从鞋底弹出,直指苏红袖后颈。她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手臂僵直,眼神却清明。
“别靠近她。”她声音发抖,“它在叫我……让我动手……”
苏红袖没动。她背对着林淼,能感觉到寒气贴着皮肤。唐刀还在震颤,但她没拔出来。
“你能控制住。”她说。
林淼左手死死扣住右腕,指节发白。她的脸在抽搐,像是两股力量在拉扯。
“我不是……想杀你……”她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但它在命令我……必须切断联系……”
陈默撑着桌子站起来,右眼还在疼。齿轮纹没消,血丝也没退。他看向屏幕,融合进程停在最后一步,数据冻结。
“警报不是冲我们来的。”他说,“是冲这个结果。”
他拿起分析仪,翻看日志。最后一行记录写着:“检测到跨序列基因重组,判定为高危生命体,启动清除协议。”
“他们怕的不是抗性。”他说,“是进化。”
苏红袖慢慢转过身,没有回头去看林淼的冰刺。她盯着陈默手里的设备,“你说‘他们’?”
“这系统不是发电站的。”陈默说,“是陈诡的。权限等级比车队所有密钥都高。”
林淼的冰刺还在那儿,离苏红袖脖子不到一寸。她整个人在发抖,像是随时会倒下。
“为什么是我?”她问。
“因为你活下来了。”陈默说,“父母变成食尸鬼那天,你冻结整条街。别人死了,你没死。你不只是觉醒者,你是被选中的样本。”
“样本?”
“抗性因子不是偶然出现的。”陈默调出历史数据,“你看这里,每次你接触诡异,血液都会产生微量变异。一次比一次强。这不是战斗积累,是有人在引导你进化。”
林淼瞪着他。“谁?”
“三十年前就开始了。”陈默声音低下去,“血月计划的第一批实验体,全是孤儿。你和林焱,出生证明是假的。你们的名字,出现在第十二次失败记录里,编号#17。”
苏红袖瞳孔一缩。
林淼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冰刺轻轻碰了下苏红袖的皮肤,留下一道白痕。
“那你呢?”她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账本。”陈默说,“昨晚发现的。陈诡记录了三十六次实验,每一次都有容器适配度评分。我上次看到,写的是‘87%’。”
“那你也是……”
“我是第37号。”陈默说,“但他没想到我能控制嗜血冲动。其他人吸了血就疯,我还能思考。所以我成了变量。”
实验室的警报还在响,红光不断闪烁。隔离箱里的火系核心震动得更频繁了,像是在呼应某种信号。
苏红袖终于拔出了唐刀。她没有转身,只是把刀横在身侧。
“如果这抗性因子真是药引。”她说,“那武当的禁术,可能也是他们设计的。”
陈默没回答。他低头看分析仪,进度条卡在97%,无法继续。
“差一点。”他说,“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看到完整的融合路径。”
“代价是什么?”苏红袖问。
“生命值。”他说,“刚才用了十五格。再来一次,可能直接掉到危险线。”
“那就别试了。”苏红袖说。
“不行。”陈默抬头,“如果我们不掌握这个,下一个被标记的就是林焱。她现在在训练新兵,毫无防备。”
林淼还在僵持。她的冰刺没有收回,也没有逼近。她看着苏红袖的背影,忽然说:“你不怕我杀了你?”
“怕。”苏红袖说,“但我更怕你被控制。”
“你知道吗?”林淼声音很轻,“小时候我和姐姐打架,她总让着我。她说,你是妹妹,我得护着你。可后来我发现,她不是让,她是不敢赢。她怕自己太强,会伤到我。”
她顿了顿。
“现在我也一样。我怕自己动手,收不回来。”
陈默把分析仪放回台面。他重新接通电源,手动关闭警报。红光熄灭,只剩下应急灯的微光。
“还有别的办法。”他说,“不用人体实验。我们可以用晶体做载体。”
他打开隔离箱,火系核心静静躺着,表面裂纹中仍有暗红黏液渗出。
“它能吸收血月能量。”他说,“也能接收指令。如果我们把抗性因子注入它,让它模拟融合过程,或许能绕过系统检测。”
苏红袖回头看了一眼。“它会反抗。”
“但它已经被标记了。”陈默说,“和我们一样。它不是工具,是囚徒。”
林淼终于收回冰刺。她靠着墙滑坐在地,呼吸急促。
“试试吧。”她说,“但别让我再动手。”
陈默点头。他取出采血管,准备提取因子。苏红袖站在中间,刀仍未归鞘。
分析仪重新启动,屏幕亮起。
进度条开始移动。
0%……5%……12%……
突然,箱体里的晶体轻轻一震。
一滴黏液落在地上,迅速凝结成细小的符文,排列成半圈弧形。
和单片镜的边缘,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