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正月的寒月谷,雪还没化尽,霜木枝却已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芽,像撒在银枝上的翡翠。谷口的“护生林”木牌旁,挂着串红绳,是守岁时丫丫系的,风一吹,红绳晃着,映得木牌上的“护生”二字格外暖亮。林砚一早就在剑庐里铺开纸——是用去年霜木皮做的粗纸,苏清寒的笔记里写着“正月开笔,记岁安,植新愿”,他要写一本“岁安册”,把去年谷镇的收成、栽下的霜木苗、晒过的新粮都记下来,也把每个人的心愿收进去。
“纸要铺平,墨要研匀,清寒说这样写的字才稳。”林砚边研墨边说,砚台是老霜木做的,磨出的墨带着淡淡的木香。阿辰坐在旁边,手里捧着个竹筐,里面是去年秋收木籽育的新苗——苗秆虽细,却透着韧劲,根须裹着湿润的泥土:“这些苗是咱们去年亲手收的籽,今年种在‘护生林’旁边,正好应了‘植新愿’的话。”
阿禾和丫丫拎着个木盒走进来,里面装着削好的霜木片,每片都刻着浅浅的霜叶纹:“我们做许愿牌!把大家的心愿刻在上面,系在新苗上,让苗陪着心愿长大!”丫丫举着片木牌,上面已经歪歪扭扭刻了自己的名字:“我写了‘愿霜木长青’,阿禾姐姐你呢?”阿禾笑着举起自己的牌:“我写‘谷镇常暖’,像清寒姐姐盼的那样。”
说话间,柳玄带着镇民们来了,有人手里攥着写好的心愿条,有人扛着小铁锹,王婶还提着个布包,里面是染了红的棉绳:“用红绳系许愿牌,喜庆,也牢实,风刮不跑。”张叔凑到剑庐桌边,看着林砚的“岁安册”,指着去年栽苗的记录笑:“这页我记得!那天我还帮着挖坑来着,没想到一年就长这么高了!”
众人很快分好工:林砚在“岁安册”上补记新年心愿,每写完一个,就念给大家听;阿辰和镇民们在“护生林”旁挖坑,坑距按笔记里“三尺一株,留足生长”的法子量得整整齐齐;阿禾和丫丫给每个人的许愿牌系红绳,绳结是阿禾教的“平安结”,说这样能护着心愿实现;王婶则在旁边整理新苗,把蔫了点的挑出来,用温水浸根,“清寒姑娘说过,新苗栽前浸根,成活率高”。
刚栽下第一棵新苗,林砚捧着“岁安册”走过来,想把栽苗的时辰记上。胸口的“寒”佩突然泛了点淡绿光,落在册页“谷镇皆安,岁岁相护”那行字上,墨迹像是被暖了暖,显得格外清晰。他伸手摸了摸佩饰,再看新苗——刚才还微微耷拉的芽尖,竟悄悄舒展开了些,像是在回应这行字。“佩饰又亮啦!”丫丫指着“寒”佩,拉着阿禾的手跑过来,“清寒姐姐肯定也在为咱们的心愿高兴!”
午后的阳光渐渐暖了,雪水顺着霜木枝往下滴,在新苗旁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红绳许愿牌的影子。林砚把“岁安册”放在“护生林”木牌旁,让阳光晒着纸页:“等晒干了,就把它收在剑庐的木盒里,明年再拿出来,看看咱们的心愿实现了多少。”柳玄蹲在旁边,看着新苗上的许愿牌,笑着说:“明年这时候,这些苗该长到我腰了,咱们再来添新愿,一年年传下去!”
傍晚收拾工具时,每个人都在自己栽的新苗旁站了会儿,摸了摸许愿牌。阿辰望着满排的新苗,轻声说:“清寒姑娘要是看到这些,肯定很开心。”林砚点点头,手里攥着“岁安册”,指尖还留着墨香和“寒”佩的暖意。他望着霜木林里的新旧树苗,望着镇民们说说笑笑的背影,突然明白——苏清寒的“植新愿”,从来不是种一棵苗、写一页纸,是谷镇人把她的心意当成种子,年年栽苗、岁岁记安,让“谷镇皆安”的心愿,像霜木林一样,一代代长下去,长青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