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的晨露浓得像撒了把碎钻,满田的银花叶片上都滚着晶莹的水珠,风一吹就“嗒嗒”滴在土里,溅起细小的泥星子。阿禾踩着带露的田埂往银花田走,裤脚很快沾了湿凉,刚弯腰想去摸新抽的梢芽,指尖先碰到叶片上的异样——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叶片上沾着浅褐色的小斑,斑痕边缘泛着圈淡黄,用指尖轻轻蹭,能感觉到斑上黏着层薄霉,蹭完指尖还留着点发黏的灰绿;再扒开根边的土,土湿得能攥成团,松开手也不散,底下的根须不像往常那样白亮,泛着点暗褐,捏着没了之前的脆嫩,反而有点发软。最让她揪心的是新梢,前几天还能看见梢尖冒绿,现在却停了长,梢尖泛着浅红,像被冻着似的,捏在手里没弹性,轻轻一掰都怕断。
“这可坏了!”阿禾急得用手拂去叶片上的露水,掌心很快沾了层湿凉,却不敢停——怕潮气再裹着叶片,斑痕长得更大。老周背着共鸣仪赶来,鞋边沾了圈湿泥,他用袖口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把探头凑到叶片旁,又往湿土里插了插,仪器屏幕立马跳成黄色,数值跟着露水晃:“叶斑病感染率32%,根系湿害风险28%,新梢停长率25%!再拖下去,叶片要烂成洞,根要泡坏,明年别说挂果,树能不能活都难!”
“林哥哥!叶子长斑了,根也发褐了!”阿禾的声音带着点急颤,她指着叶片上的斑痕,“新梢也不长了,再这么下去,今年养树的功夫就白废了!”
远处传来竹片碰撞的轻响,林砚扛着捆竹片走来——竹片是刚削的,薄而韧,泛着新鲜的浅青色,边缘磨得光滑,不会划伤树根。他把竹片靠在田埂上,弯腰帮阿禾扒开根边的湿土,手指捏了捏根须:“别慌,草木灰能吸湿杀霉,防叶斑病扩散;竹片挖沟能排走潮气,不让根泡坏;苏晴带的豆粕肥是腐熟的,埋在旁边能补养分,新梢很快就能接着长,去年白露就这么救的树,今年挂果才稳当。”
苏晴提着两袋东西跟在后面,一袋是晒透的草木灰,筛得细如面粉,抓一把能从指缝漏下去;另一袋是黑褐色的豆粕肥,里面混着细碎的干松针,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豆香,那是榨豆浆剩下的豆渣沤透的味道。她打开草木灰的袋子,往手心倒了点:“这灰晒了三天,潮气全散了,撒在叶片周围,既能吸湿,又能挡住霉斑往旁边爬,别撒在新梢上就行。”
阿禾眼睛一亮,立马抓过草木灰袋,蹲在有斑痕的叶片旁:“我来撒灰!不让叶斑病再扩散!”她的动作轻得很,指尖捏着细灰,像撒盐似的往叶片周围的土里撒,薄薄一层盖在湿土上,很快吸走了表面的潮气;遇到离新梢近的叶片,她就把灰撒得更远些,怕沾到梢芽影响生长;撒完一片,还会用指尖轻轻拨匀,确保每个斑痕周围都盖到灰。
苏晴则拉着小阿妹的手,教她用竹片挖沟:“阿妹,你看,沟要挖在树根旁边,深半掌、宽两指就好,别挖太深,免得碰着根须。”她握着小阿妹的手,让竹片的尖顺着土缝插进去,轻轻一撬,湿土就翻了起来,然后慢慢清出一条浅沟;沟挖好后,还会往沟底铺几片碎竹片,“这样泥土不会把沟堵上,潮气能顺着沟流走”。几个小男孩也凑过来帮忙,有的递竹片,有的帮着清理沟里的碎土,小脸上沾了点草木灰,像画了小胡子,却笑得认真。
林砚则攥着豆粕肥,在每株银花的新梢旁蹲下来——先用手指量了量距离,确保离根有半尺远,才用小铲子挖个浅坑;然后抓一小把豆粕肥放进去,肥里的松针混着泥土,看着就松软;再覆上一层干土,用手轻轻拍实,“这样肥能慢慢化在土里,新梢能一点一点吸养分,不会烧根”。埋完肥,他还会帮着把根边的湿土扒松,用指尖捏碎土块,让空气能透进土里,根呼吸得更顺。
没一个时辰,有斑痕的叶片旁都撒了草木灰,像铺了层细盐;每棵银花的根边都挖了浅竹沟,潮气顺着沟慢慢流到田埂边;新梢旁也埋好了豆粕肥,透着股盼头。老周再把共鸣仪的探头扫过叶片、根系和新梢,屏幕上的黄色慢慢褪成浅绿,数值也稳了:“叶斑病感染率降到11%,根系湿害风险降到15%,新梢停长率降到8%!成了,叶片不会再烂,根也泡不坏,过几天新梢就能冒绿了!”
午后,晨露散得干净,风里带着秋的干爽。苏晴把豆粕肥放进锅里,加清水煮了半个时辰,晾透了去味,然后滤掉渣,加进磨好的糯米粉、泡软的银花果干和敲碎的核桃碎,揉成面团时,核桃的香混着豆香飘满院子。放进蒸笼里蒸半个时辰,掀开盖子,热气裹着香味扑出来——蒸好的竹沟银花果核桃糕,泛着浅黄,表面缀着核桃碎,咬一口软乎乎的,核桃的脆香混着银花果干的甜,还有淡淡的豆香,越嚼越有滋味。
孩子们捧着糕坐在田边的石头上吃,小阿妹吃得嘴角沾了糯米粉,还不忘指着新梢笑:“新梢要长啦!明年又能吃果子啦!”族老接过苏晴递来的糕,咬了一口,慢慢嚼着,笑着叹道:“以前白露啊,天不亮就去田里扫露水,胳膊举得酸,露水还是没完;排水要挖深沟,满手都是泥,还总堵;新梢停了长,急得睡不着。现在倒好,草木灰一撒、竹沟一挖、豆粕肥一埋,啥都省心了,还能吃这么香的糕,日子真是踏实得很!”
夕阳落时,天边染成了橘红,风里带着干爽的泥土气息。阿禾轻轻摸着新梢,指尖能感觉到梢芽比之前硬实了些,不再是软塌塌的。她抬头看着林砚,眼里映着夕阳的光:“林哥哥,明年白露,我们还来挖竹沟吗?”
林砚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轻轻蹭掉她脸颊上沾的一点核桃碎,笑着点头:“好啊,年年都一起护根促梢,等明年这些新梢长壮了,挂满果子,我们再做核桃糕吃。”
晚风拂过干爽的银花田,新梢在风里轻轻晃,像在点头应和;竹沟里的潮气慢慢流走,根须在松软的土里悄悄恢复活力。原来挡住叶斑病、排走潮气、催活新梢,从来都不是难事,不过一袋草木灰、几片竹片、一捧豆粕肥,再加上一笼香软的核桃糕,一群人守着这片银花,把白露的湿害和病扰,酿成了树稳人安的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