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南老染坊的晒布架歪在院角,蓝靛染的土布搭在上面,颜色淡得像蒙了层灰,风一吹还发脆,边角簌簌掉纤维。守坊的孙奶奶坐在染缸旁,手里攥着块褪色的老染布——布上的蓝花纹曾浓得发亮,现在只剩模糊的印子:“以前染一缸布,蓝靛能沉底,布泡三天就上色,洗十次都不掉色。现在倒好,染料煮半天还结块,布染得花斑斑,晒干了硬得能当柴烧。”
苏晴把检测仪贴在染缸的加热灶上,屏幕绿线像拧干的布条,细得发颤,数值仅29%:“地脉能量堵在灶膛的灰垢里了,灶火不旺,染缸水温上不去,染料融不了;缸底的滤布也堵了,蓝靛渣沉不下去,布才染得花。”她指着缸里结块的蓝靛:“这靛渣堵了半月,连缸壁的釉都被腐蚀得发暗。”
阿铠扛着老竹刷和草木灰过来,刷柄上还缠着之前醋坊的高粱壳:“孙奶奶说加热灶得‘通灰脉’,灰垢清干净才聚火,再铺层草木灰,导热比铁板还匀。”他蹲在灶前,用竹刷掏灶膛里的积灰,黑灰掏出来能堆半筐,“这灰堵了俩月,灶火连染缸底都烧不热。”孙奶奶在旁边递老皂角——皂角泡软了能助染,果皮上还留着往年的蓝靛渍:“老法子染布,皂角能让颜色抓牢布纤维,现在年轻人都不用了。”
炎泽站在染缸边,指尖橙光顺着灶壁往染缸里渗:“染缸要‘温着染’,水温得稳在55度才融染料。”橙光流过的地方,灶膛的余温慢慢升起来,苏晴的检测仪指针爬至48%时,染缸里的水开始冒细泡,“就像给染料‘醒酒’,温度够了,颜色才活。”
林砚握着星晶钥蹲在染缸旁,钥尖对准缸里的蓝靛结块——白光像细流裹住结块,硬邦邦的蓝靛渐渐化开,变成透亮的靛蓝水。他又把白光扫过待染的土布,布纤维里的潮气慢慢散了,原本发脆的布变得柔软:“布也认能量,纤维顺了,颜色才裹得牢,不会掉渣。”没一会儿,土布泡进染缸,蓝靛水顺着布纹爬,没半点花斑。
中途,孙奶奶的孙女小染拎着布包跑进来,包里装着她自己染的小布片——有淡蓝的、浅紫的,歪歪扭扭绣着小花。“娘说我染的布像褪了色的云,你们修好染缸,我就能染出浓蓝布了。”小染蹲在缸边,帮阿铠递草木灰,小手被蓝靛染蓝也不在意,还把最蓝的小布片塞给林砚:“给你,等缸好了,我教你扎染!”林砚捏着布片,软乎乎的,比院角晒的布柔韧多了。
等灶垢清完、染料化开,孙奶奶把土布从染缸里捞出来,挂在晒布架上——风一吹,布上的蓝靛水顺着纹路流,没半点花斑,颜色浓得像雨后的天空。“成了!”孙奶奶摸着布面,笑得眼角皱成花,“这布软和!颜色也正!洗十次都掉不了色!”村民们闻讯赶来,有抱白布来染的,有拿旧染布来补色的——李婶抱着孙子的小褂:“早等着染件新蓝布褂,这下可好了!”
苏晴掏出纪念册,把小染送的小布片和孙奶奶给的老皂角夹进去,布片上的蓝靛还没干,在纸页上印出淡蓝的印子,和之前的醋泡花生壳、老曲渣排在一起,纪念册里顿时有了“蓝颜色的香”。阿铠则捡了块染缸边掉的瓷碎片——碎片上还沾着蓝靛,釉色发暗却透着老味,用纸包好放进盾夹层,和染缸瓷片、老砖碎片摆在一起:“这碎片吸了一辈子蓝靛,能存住色脉。”
苏晴的检测仪忽然闪了下浅黄提示,屏幕映出个老粮仓的轮廓:“村东老粮仓的粮食总返潮,玉米囤子都长霉了,麻袋一拎就沾灰,怕是地脉能量没通粮仓的通风道,潮气散不出去。”
林砚站起身,擦了擦手上的蓝靛,星晶钥的白光还沾着点靛蓝:“也好,去看看老粮仓怎么‘护粮脉’。”
离开染坊时,孙奶奶塞给他们每人一小块老染布:“带回去当帕子,这布沾了地脉,越洗越软。”小染追在后面,挥着扎染的小布角:“下次来,我教你们染蓝花布!”
染坊的晒布架上,新染的蓝布在夕阳下泛着亮,靛蓝的香混着皂角的淡香飘出去,飘向村东的老粮仓——那里的玉米囤子泛着霉,正等着他们来,护住粮食的暖。
下一站,老粮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