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的老水车歪在河湾里,木轮一半浸在水里,一半晒得发白,车轴处缠着的水草像团乱麻。守车的马爷爷蹲在青石埠头,烟杆敲着水斗上的裂痕:“这木轮转起来跟喘气似的,水斗舀不满不说,漏的比装的还多。南坡的稻田浇不上水,穗子都快蔫成草了。”
苏晴把检测仪贴在水车的主轴上,屏幕绿线像被扯断的棉线,时断时续:“地脉能量卡在河床下的暗渠里了,渠里全是烂稻草和碎石,水流不畅,能量也跟着堵。你看这主轴木纹都发灰,是能量淤塞的老毛病。”她指着水斗翻转的角度,“木轮偏心了,榫卯处的能量流完全断了。”
阿铠扛着长柄竹耙和麻绳过来,裤脚还沾着晒谷场的谷粉:“马爷爷说暗渠进口在水车下游三步远,得把淤塞的枯枝烂叶清出来。”他踩着河卵石下水,竹耙探进水面下的暗渠口,一耙子捞起半筐发黑的稻草和碎木片,“这渠跟晒谷场的石缝一个理,堵死了就没法透气。”马爷爷在岸边递来桐油布:“清完抹点桐油,老木头得喂饱油才经用。”
炎泽站在水车的木架下,指尖橙光顺着主轴往上爬:“老水车的能量得跟着轮子转起来才顺。”他让橙光在榫卯节点处打圈,原本发涩的木轴渐渐渗出潮气,“就像给老骨头活络经脉,得跟着它的节奏来。”苏晴的检测仪指针慢慢跳动,从32%爬到了50%,绿线开始跟着木轮的晃动微微起伏。
林砚踩着水斗的踏板轻轻晃动木轮,星晶钥的白光顺着木纹钻进裂缝:“主轴歪了半寸,水斗就舀不满水。”他让白光在偏心的轴头处聚成光点,随着木轮转动慢慢校准,“能量要顺着水流的方向走,水斗转得匀,能量才稳。”每校准一点,就有个水斗“咚”地撞在渡槽上,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成碎星。
中途,马爷爷的孙女小禾提着竹篮过来,篮子里装着刚摘的菱角。她看见阿铠在修水斗,就蹲在旁边捡碎木片,忽然指着一个裂缝的水斗打手语,马爷爷翻译:“她说这个水斗哭了,装不住水。”阿铠掏出备用的桐木板,教小禾用竹篾绑补裂缝:“这样它就不哭了,还能继续装水浇稻田。”小禾学得认真,手指被竹篾扎了下也不吭声,只是把最饱满的菱角塞进阿铠手里。
等暗渠清通,主轴校准,马爷爷扳动制动杆,木轮“吱呀”一声转起来,水斗没再卡壳,满满当当舀起河水,翻转时“哗啦”倒进渡槽,水流顺着渠道哗哗流向南坡。稻田里的稻苗像是听见了动静,叶尖慢慢抬起。马爷爷掏出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亮了又灭:“听这三响就对了——水斗撞木声、水流冲击声、齿轮咬合声,三样齐了,地脉就顺了。”
村民们扛着锄头来看热闹,有人跑去南坡看水流进田垄,回来时笑着喊:“水到地头了!比往年快半袋烟功夫!”小禾拉着林砚跑到水车旁,让他摸水斗里的水——之前冰凉的河水现在带着点温乎气,苏晴的检测仪稳稳停在72%,绿线像条绿绸带跟着木轮转圈圈。
苏晴掏出纪念册,把小禾给的菱角叶和马爷爷赠的桐油布碎片摆在一起,旁边还压着片刚从水斗上摘下的干水草:“从老槐树到水车,收集的都是地脉走过的痕迹。”阿铠则捡了块被水流磨圆的卵石,石头上有个天然的水斗形状凹痕,他用布擦干净,放进盾夹层和谷粒石、绒花摆在一起:“这石头听了几十年水车响,该能存住能量。”
夕阳把水车的影子拉得很长,木轮转动的“吱呀”声混着水流声,像首古老的歌谣。林砚望着渡槽里流淌的河水,忽然明白:“地脉能量不只是藏在石头里,还跟着水流走,跟着轮子转,跟着人的手传到木头上。”炎泽点头:“就像这水车,不是冷冰冰的木头,是会喘气的活物,得顺着它的性子来。”
苏晴的检测仪忽然闪了下浅黄提示,屏幕映出个老祠堂的轮廓:“村西老祠堂的供桌总发潮,香烛点着就灭,怕是地脉能量沉在地基下没上来。”林砚踩着水斗上岸,星晶钥的白光还沾着水汽:“也好,去看看老祠堂怎么‘聚气’。”
离开河湾时,马爷爷塞给他们每人一个新做的小木斗:“装个念想,这木斗浸了地脉水,能存住甜。”小禾追在后面,举着她补好的水斗,夕阳下木轮转动的清响里,水流正悄悄把地脉的暖意送向更远的田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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