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越沉越浑,青黑色的絮状物在水里翻涌,像无数细虫抱团凝成的浊流,触到林砚的裤脚时,竟带着黏腻的冰凉,仿佛有生命般往布料缝隙里钻。他攥着两块玉佩碎片——自己的冰蓝玉佩与阿苗留下的残片,指尖刚让二者贴合,碎片边缘就泛出淡蓝微光,光丝顺着水流往潭底飘,恰好与石碑上的月纹连成一线,像条会呼吸的引路绳。
林砚深吸一口气,将冷月剑横在身前,剑穗上的冰蓝光带随呼吸轻颤,穗尖偶尔蹭到手背,能感受到苏清寒残留的冰意。刚踏入潭水,脚踝就被什么东西缠上——是蛊竹母体断裂的根须,表皮覆着细碎的青鳞,鳞缝里嵌着通体透明的细虫,口器带着淡青钩子,正往他的皮肤里钻。“哼。”林砚低哼一声,催动掌心玉佩,冰气顺着血管往脚踝蔓延,皮肤下的细虫瞬间僵住,化作白色冰晶颗粒,顺着毛孔排出,根须也在冰气中脆化,一扯就断,断口处渗出的黏液很快冻结成冰珠。
往潭底走了约莫三丈,水压渐大,耳边传来“嗡嗡”声,像是无数薄翅在振。林砚抬头,昏暗中立着半截青黑色竹身——正是蛊竹母体的主干,足有两人合抱粗,竹身鳞甲像凝固的青黑色岩浆,每片鳞甲边缘都有细小的锯齿,顶端空腔还在缓缓渗出黏液,带着铁锈味,滴在潭水里会形成细小的青黑色漩涡。奇怪的是,鳞甲下的细虫没了之前的躁动,反而缩在鳞缝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连触碰都不敢。
“冰心蛊巢……该在竹芯里。”林砚握紧剑柄,剑刃月纹亮起冰蓝光,照得竹身鳞甲反光。他挥剑砍向竹身,“当”的一声脆响,剑刃竟被弹开,震得他虎口发麻,竹身上只留下一道浅痕,浅痕里渗出淡青色汁液,遇水即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比钢铁还硬……”林砚皱眉,正思忖要不要用血脉之力强行破甲,体内的蛊王残魂突然躁动起来,胸口月纹发烫,瞳孔里的青纹瞬间变深,连潭水都跟着沸腾,泛起细密的青泡。
就在这时,竹身空腔里的黏液突然加速渗出,在水中凝成一只半透明的小虫——虫身只有指甲盖大,翅膀薄如蝉翼,扇动时带起微不可察的冰雾,通体泛着冰蓝光,竟与苏清寒剑穗的光色一模一样。“这是……冰心蛊的幼虫?”林砚愣住,那小虫没攻击他,反而绕着他的手腕飞了两圈,停在剑穗上,穗尖的冰蓝光带瞬间与它的微光融合,变得更亮,像是在确认“自己人”。
紧接着,幼虫飞离剑穗,往竹身侧面飞去,停在一道不起眼的裂缝旁,用触角轻点裂缝边缘。林砚凑近一看,裂缝里嵌着冰蓝色的絮状物,像凝结的冰雾,轻轻一碰,竟传来温润的凉意——不是蛊虫的阴冷,而是与冰魄玉相似的温和。“这就是蛊巢?”他用剑尖小心挑开裂缝,絮状物下藏着一颗拳头大的冰球,冰球表面刻着细小的月纹,触之如摸寒玉,却不刺骨。冰球中央,裹着一颗鸽子蛋大的内丹,通体冰蓝,像浓缩的寒月,表面有细小的光点在流动,正是冰心蛊的能量核心。
林砚刚用指尖触到冰球,潭底突然剧烈震动,青黑色的絮状物猛地从四面八方聚来,缠成一只巨大的虫手——掌心嵌着半枚铜铃,正是阿苗之前砸进蛊竹母体的那枚,此刻铜铃被无数细虫包裹,铃声透过水层传来,震得林砚耳膜发疼,鳞甲下的细虫也跟着躁动,开始往他身边爬。“阿苗的后手!”林砚急忙转身挥剑,冰蓝剑气切开虫手,虫体爆裂时溅出的黏液落在他手臂上,瞬间腐蚀出小红点,好在玉佩的冰气及时护住皮肤,红点很快消退。
更糟的是,体内的蛊王残魂突然疯狂撞动,像是在惧怕冰心蛊内丹的气息,胸口月纹烫得几乎要烧起来,瞳孔里的青纹又开始加深。林砚咬着牙,不顾残魂的反抗,用剑尖挑开冰球,将内丹取了出来——内丹入手即化,冰气顺着掌心经脉游走,所过之处,血脉里的虫爬感瞬间消失,胸口的灼热感也退去,瞳孔里的青纹像被冰水冲刷,淡得几乎看不见。
“终于……”林砚刚松了口气,潭顶突然传来“哗啦”声,他抬头一看,无数蛊虫顺着潭壁往下爬——有星眸蛊的淡青身影,有记忆蛊的针尖大小虫形,密密麻麻,像青黑色的潮水,而潭边隐约传来阿苗的铜铃声,带着得意的节奏:“林砚,你以为取了内丹就安全了?这潭底,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林砚握紧两块玉佩碎片,将冷月剑竖在身前,碎片贴合处的蓝光瞬间暴涨,在周身形成半透明的冰蓝护罩——蛊虫一碰到护罩就被冻结,纷纷坠入潭底,化作冰粒。他盯着潭顶的蛊虫潮,掌心还留着内丹的冰气:“想抢内丹?阿苗,你忘了,我现在有冰心蛊的力量,你的蛊虫,伤不了我!”
可话音刚落,潭底突然传来“咔嚓”声,蛊竹母体的主干竟开始裂开,裂缝里透出青黑色的光——像是有更恐怖的东西,正顺着裂缝苏醒。林砚心里一沉,他知道,就算暂时挡住了蛊虫潮,潭底的危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