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我愿意付出任何无碍镖局能给得起的代价!” 她自觉已拿出了最大的诚意,紧张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然而,向心力只是缓缓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怜悯:“很遗憾。你口中‘无碍镖局能给得起的东西’,对我,对屈曲而言,一文不值。”
张蝉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但向心力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不过……我倒是可以卖给你一个情报,一个或许能解你燃眉之急的情报。”
“什么情报?”张蝉下意识地问。
“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向心力微微一笑,“至于售价嘛……就用你们的传家之宝,如何?”
“我……我能相信你吗?”张蝉死死盯着他,反问了一句,这是她最后的谨慎。
“当然可以。”向心力回答得云淡风轻。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院中那些原本剑拔弩张的禁军士兵,竟如同接收到无声的命令般,齐刷刷地收剑入鞘,退后一步,肃立两旁,让开了通路。
这默契而诡异的场景,让张蝉心头更是惊疑不定。她犹豫了一下,追问道:“你的这个情报……真能保我们无忧?”
“那是自然。”向心力语气笃定,转身向院内的石凳走去,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话,“不仅保你无忧,运作得当,或许还能让你们……有利可图。进来说话吧。” 他最后瞥了一眼仍站在院门外、脸色变幻不定的张蝉,不再多言。
张蝉站在原地,内心天人交战。她知道自己可能病急乱投医,但环顾四周弥漫的烽烟,感受着迫在眉睫的危机,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走。
人若死了,守着传家宝又有何用?
最终,她咬了咬牙,迈过了那道门槛,踏入了危机与机遇并存的趣兰居。至少……对方是屈曲的朋友,屈曲此人虽对她印象不佳,但观其行止,大抵……不是那等行骗欺诈的宵小之辈吧?这微弱的、近乎自我安慰的念头,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凭依。
张蝉内心忐忑不安,如同揣着一只受惊的兔子,最终还是依言在那冰凉的石凳上坐下。她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显示出内心的挣扎。
向心力并未让她久等,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静无波:“张小姐,你当真确定要购买这个情报吗?代价,可不菲。”
张蝉抬起头,撞进向心力那双清澈见底、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眼眸。她心一横,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颤抖着手从颈间解下一根红绳,红绳末端系着一枚温润的玉佩。她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推向向心力。
“这……这便是我的传家宝。”张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平时都不愿带在身上,只有现在逃难才带上了。据先祖所言,此玉内蕴藏的‘灵感’纹路玄奥异常,百年来,族中无人能解,更无人敢贸然将自身灵感探入其中,生怕引发不测。今日,我便以此作价。”
向心力目光微垂,落在那枚玉佩之上。玉佩呈规整的方形,色泽温莹,其上雕刻的纹路果然繁复异常,蜿蜒盘曲,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秘密。然而,他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抬眸看向张蝉,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成交。”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信任,继续说道:“不过,我相信以张小姐无碍镖局东家的身份与信誉,当是做不出‘逃单’这等事的。既然如此,我现在便可告知你这个情报。”
张蝉立刻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生怕漏掉一个字。
“听好了,”向心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圣火教已然全面溃退,若我估算无误,今日晚些时分,他们便会彻底撤离商阳地界。而与此同时,七烛守望教的一个激进分支,正蓄势待发,意图趁虚而入,进攻商阳。”
他微微前倾,目光似乎能穿透院墙,望向城西的方向:“如果你此刻动身,返回商阳城西的无碍镖局,时间……刚刚好。非但能保住祖业,届时,城中必然人心惶惶,会有大量急于逃离的富家子弟、落魄贵人寻求庇护,托付身家性命请你护镖。这其中的利润,想必不用我多言。”
话锋陡然一转,带着警示的意味:“反之,若你此刻犹豫不决,滞留此地……待那分支兵锋抵达,你再想走,便是插翅也难飞了。何去何从,张小姐需早作决断。”
“可是……”张蝉下意识地反驳,抬头望向天空,“如今圣光笼罩,昼夜难辨,根本无法判断时辰,我如何能确定……”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仿佛是为了印证向心力的话语,天空中,那笼罩多日、令人压抑的圣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褪去!如同幕布被缓缓拉开,露出了其后真实的天穹——那轮明显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将昏黄的余晖洒向大地,清晰地标示出此刻已是午后。
张蝉目瞪口呆地望着这近乎神迹般的景象,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向心力对于这天象的剧变似乎毫不意外,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语气淡然却带着送客的意味:“张小姐,情报我已交付。信,或不信;走,或留,皆由你自行抉择。请便吧。只是事后,莫要忘了你我之约,将此玉送来便可。”
张蝉的心如同被放在油锅上煎熬,七上八下,难以决断。然而,看着向心力那副智珠在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从容姿态,再联想到方才圣光适时消散的惊人巧合,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赌一把!
若是七烛守望教真的即将攻城,以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根本不可能在敌军抵达前赶到定阳。返回城西固守基业,虽是冒险,却尚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如他所言,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