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不薄?呵……你自始至终,何曾真正把我当‘人’看过?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件……稍微有点价值的工具罢了。需要时拿来用用,不需要时……随时可以丢弃、牺牲。” 他喘息着,目光扫过地上濒死的幂,又看向向心力的虚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以太派……他们的行事的确冷酷,甚至残忍……但他们,至少会努力解决我的‘问题’,至少……会努力保住我的命,给我一个存在的意义……”
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多说,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
“而你不会……星依,你从来不会考虑工具的‘死活’。”
星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
“保护你?说的比唱的好听!当初蝉族覆灭,血流成河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屈曲族,不见你们以太派,出来保护我族哪怕一条性命?!” 她不愿再听任何辩解,复仇的火焰和身体内那越来越强烈的灼热干扰感让她只想毁灭眼前的一切!
〈升维〉的力量第三次在她掌心凝聚!这一次,目标直指屈曲!
屈曲看着星依掌心那扭曲空间的恐怖力量,心中一片冰凉。他深知,自己刚刚开创的这个技法——他将其命名为〈熵增热寂〉——虽然威力诡异,干扰性极强,但消耗灵感的速度简直如同开闸泄洪!光是维持着手中这颗银白光球不消散,就已经将他体内每一滴灵感都压榨到了极限,甚至开始抽取骨髓和血液中蕴含的生命能量作为燃料!站着不动都如同背负山岳,更遑论刚才还强行分心释放了一记〈正弦函数〉!
他知道,自己绝无可能躲过星依这含怒的必杀一击。他甚至连抬起手臂格挡的力气都没有了。万念俱灰之下,他索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终结一切的死亡降临。
然而,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几息过去,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
耳边只有自己如同破旧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那光球持续散发的、令人思维沸腾的嗡鸣。
屈曲颤抖着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一幕让他愕然。
只见星依依旧保持着攻击的姿态,但她的身体却在剧烈地颤抖!如同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惨白的脸颊上滚滚而落,瞬间浸透了她的衣襟。她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那只凝聚着〈升维〉之力的手,在空中徒劳地虚抓着,掌心那扭曲空间的力量闪烁不定,却始终无法稳定成型、释放出来!
星依只觉得周围空气的粘稠感和灼热感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仿佛置身于熔岩深处!更可怕的是,她的大脑如同被丢进了沸腾的油锅,无数混乱的杂音、扭曲的画面、灼烧般的刺痛疯狂冲击着她的意识!她拼命想要集中精神,想要调动灵感完成〈升维〉,但思维就像一捧散沙,无论如何也无法凝聚成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疯狂地搅动着她的脑浆!
“不……不可能!” 星依内心惊涛骇浪。她立刻试图动用最基础的〈免疫系统〉进行自检,寻找干扰源。然而,她惊恐地发现,连这个最基础的、几乎成为本能的技法,此刻也无法顺利释放!灵感在体内如同陷入泥沼,运行得无比滞涩!脑中那亿万只“蜜蜂”的嗡鸣声越来越响,彻底淹没了她的意志!
“我……我竟然……” 星依的视野开始模糊、旋转,强烈的眩晕感和虚脱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死死盯着屈曲手中那颗越来越亮、仿佛要将空间都熔化的银白光球,眼中充满了不甘、愤怒,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栽在了……你的手上……”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她眼前彻底一黑,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向前栽倒,“噗通”一声,晕死在地,失去了所有知觉。
屈曲看到星依倒下,紧绷到极限的心神骤然一松。
噗——!
一直被他强行压制的逆血再也控制不住,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他手中的〈熵增热寂〉光球失去了维持,瞬间溃散成点点光尘,密室中那令人窒息的灼热和思维干扰力场也随之消失。屈曲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空,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咚”的一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瘫在一旁、依靠字符心脏勉强维持生机的幂,在〈熵增热寂〉力场消失的瞬间,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那灼烧灵魂和干扰思维的恐怖感觉骤然退去,让她终于能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相对“凉爽”的空气。虽然胸口的剧痛和生机的流逝依旧致命,但至少……思维清晰了。
在向心力光像那无声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注视下,幂喘息了好一会儿,积攒起最后一点力气。她挣扎着,用颤抖的手凝聚起体内残存的、微弱的灵感。光芒在她指尖汇聚,并非用于治疗,而是艰难地模拟、塑形——最终,形成了一柄闪烁着微光的、极其小巧却异常锋锐的灵感小刀。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爬到昏迷不醒的星依身边。看着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美丽、此刻却显得无比脆弱的脸庞,幂的眼神复杂,但最终被冰冷的决绝取代。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住颤抖的手腕,将那柄由灵感构成的小刀,精准无比地、毫不犹豫地,划过了星依那线条优美的脖颈。
嗤——!
锋锐的刀锋轻易地割开了皮肤、肌肉、气管……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医者特有的精准和冷酷。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地面。
确认星依的生命气息彻底断绝,幂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心力。她艰难地转向同样昏迷的屈曲,伸出另一只手,按在他的额头。一股柔和的力量渗入,在确认屈曲并无大碍之后,她捏碎了屈曲的令牌,带着屈曲,通过传送门,离开了族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