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一滩失去骨头的烂泥,沿着冰冷的墙壁滑落在地,口中喷涌出一小股暗红色的鲜血,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内脏的碎末。他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但每一次微小的发力都牵动全身撕裂般的剧痛,骨骼仿佛真的寸寸碎裂,最终只能无力地瘫在那里,只剩下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那双因剧痛与屈辱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怨毒地瞪着星依那淡漠的身影。
而电荷的处境,则显得更为凄惨与诡异。他并未被直接击飞,但那股无形力量却精准地、如同最高明的手术刀般刺入了他灵感运转的核心节点。他像一根被通了超高电压的朽木,僵直地钉在原地,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颤抖!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地跳动、扭曲,皮肤下的青筋如同苏醒的毒蛇般虬结暴起,仿佛要破体而出!豆大的汗珠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衫,在地面洇开深色的水渍。他想怒吼,想发出最恶毒的诅咒质问,但喉咙里只能挤出“嗬嗬”的、如同老旧风箱濒临崩坏的气音,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无法拼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背叛了意志,那足以熔金化铁的狂暴雷霆灵感在髓脉中横冲直撞,像无数把烧红的利刃在体内疯狂搅动,带来足以令人疯狂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由内而外地彻底撕裂、焚毁!
绝望!
电荷的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冰冷刺骨的字眼在疯狂盘旋、放大,吞噬了所有其他的念头。他看着自己那如同筛糠般疯狂抖动、完全不受控制的手臂,感受着那曾经引以为傲、如今却正从内部将自己推向毁灭深渊的力量,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绝望瞬间将他彻底淹没。这就是……站在生物学巅峰的大能吗?在她面前,自己苦修多年、足以傲视同辈的雷霆灵感,竟如同孩童在巨人脚下挥舞的树枝般可笑、脆弱、不堪一击!
星依的目光淡漠地扫过地上如同濒死野兽般徒劳挣扎的动量,又掠过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捆缚、在痛苦深渊中剧烈颤抖、眼神已开始涣散的电荷。她的眼神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没有嗜血的杀意,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俯瞰尘埃蝼蚁的绝对平静。她甚至没有补上一击,彻底了结他们的性命,仿佛碾死两只嗡嗡作响的蚊蝇,并不能给她带来丝毫的愉悦或解脱。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同冰泉滴落玉盘,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密室中每一个角落,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我与你们以太派,向来无仇无怨。”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密室厚重的墙壁,投向更为遥远、模糊的时空长河,“即便当年你们作为帮凶,参与了覆灭蝉族的血案……” 提到那个血腥的名字时,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平静得令人心寒,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久远轶事。“……我也只寻了平衡力一人清算。” 她微微停顿,目光如实质的冰锥般扫过电荷和动量,那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皮肉,直刺灵魂,让他们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刺骨的寒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当时有多少以太派成员在场吗?” 那反问,轻飘飘,却重逾千钧。“我已是给足了你们以太派面子,留了余地。”
她的视线最终转向了密室后方,那被奇异柔和光茧严密笼罩、隔绝了外界一切干扰的屈曲方向,声音提高了几分,清冷中带着穿透力,显然是说给光茧旁那位焦急的守护者听的:
“若是我无意间阻碍了你们以太派在此地的计划……” 星依的语气带着一种源自绝对力量的强大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以联系你们那位主上,让他亲自来告诉我。”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沉甸甸的力量。“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以及我所掌握的那些……足以改变某些格局的东西……我们双方若能合作所能带来的利益,绝对要大于我们在此无谓争斗、徒增伤亡所付出的代价。这个道理,你们那位深谋远虑的主上……应该比这密室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明白。”
族长室后方,幂正焦灼万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所有的治疗手段——无论是如春雨般温和滋养的灵感光晕,还是铭刻着强力驱散符文的水晶——在触碰到包裹着屈曲的那片奇异光芒时,都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柔和却无比坚韧的光幕消融、排斥!那光茧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和意志,形成一个完美的、坚不可摧的隔绝领域,任何外来的能量或物质靠近,都会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柔韧的阻力,如同在推挤一堵无形的、弹性十足的叹息之壁。这种感觉……这熟悉的、操控力场隔绝一切的风格……竟让她心头剧震,隐隐想起了以太派那位早已陨落的传奇——平衡力!
幂的心沉到了冰冷的谷底,如同坠入无底深渊。她自然清晰地听到了星依那番如同宣示般、直指主上的话语。她也无比明白,星依这番话,主要就是说给她这个唯一还保有行动能力的“传话筒”听的。电荷和动量已彻底失去战力,她主修治疗,正面搏杀能力本就是三人中最弱,此刻竟成了唯一能传递信息的通道。
她猛地转过头,目光穿透盘结的植物根蔓缝隙,死死盯住星依那双深邃如渊、仿佛能洞悉人心、映照出万物本质的眼睛。幂的眼中充满了高度的警惕、深深的怀疑,还有一丝被绝对力量逼迫、如同困兽般的不甘与屈辱:“我……我该如何相信你?!”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颤抖,在星依那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和凶名面前,这句质问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