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信使们继续忙碌着收购地衣等交易,王逢则在不远处,眼神时不时瞥向信使,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维持与他们的关系。另一边,白知诸等人正全神贯注读信,丝毫没注意到王逢这边复杂的心思。
在另一边,丘银满脸恭敬,双手将信封递到一名信使跟前。待信使接过信后,他又赶忙掏出几串铜板递过去。
“麻烦您了。”丘银低声下气地说道,语气中满是恳切。
信使满意地接过铜板,目光扫向信上的地址,嘴角微微上扬,微笑着说道:“有你的信,我记得呢。”
“真的吗?”丘银瞬间欣喜若狂,下意识往后儒雅地一摆手,说道:“请随我到我房间一趟。”
“好说好说。”信使爽朗地哈哈一笑,只见他手中一晃,一封信便凭空出现,随后递给了激动万分的丘银。
这是信使独有的法器,几乎每个地区的信使手中仅有一个,名为“邮箱”。它能在特定范围内储存和取出信件,十分神奇。
说罢,二人渐渐走远,丘银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信件,看看远方亲人或朋友带来的消息,而信使则一边走一边将铜板小心收好,继续留意着周围的交易情况。
“哈哈,信使大人。”王逢脸上挂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快步走了过来,说道:“地衣我们这儿管够,管够。请各位随我来。”
几个平日里就很会察言观色的弟子,见状立刻上前,一个跑去拉信使的板车,另一个则牵起信使的马。
在这阵忙碌中,除去两名信使负责挨家挨户送信之外,其余的信使都跟着王逢离开了。王逢在前头引路,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回头与信使们说着客套话,而信使们则或打量着周围,或彼此低声交谈,一行人渐行渐远,朝着存放地衣的地方走去。
白知诸和柳依刚迈进房间,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信件。二人脑袋凑在一起,刚看几行,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又往下看了几行,柳依眼眶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父亲……”她嘴唇颤抖,嗫嚅着。白知诸同样心头剧震,几乎不敢相信这竟是屈曲传来的信。
信中所言,让他们如遭雷击。依族,那底蕴深厚、历经百年的大家族,仅仅因为伊亡数月未归,便惨遭灭门。灭族手段极其残忍,就连柳明依也只能狼狈求生。
“白依不会也……”白知诸双目瞬间失去焦距,大脑一片嗡鸣,仿佛刹那间与整个世界隔绝。片刻后,他如梦初醒,疯了似的在屈曲的信里搜寻有关白依的只言片语。
然而,信中只字未提白依。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袭来,他赶紧伸手撑住,才勉强稳住身形。
许久,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白依可是伊亡的女儿,留着她去要挟伊亡,远比杀了她更有价值,所以她肯定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尽管内心仍充斥着担忧与恐惧,但这一丝希望,宛如黑暗中的微光,支撑着他不至于彻底崩溃。
“柳依……”白知诸缓缓将手搭在柳依因啜泣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轻声安慰道:“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即刻前往依族,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依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到椅子旁坐下,而后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她的眼神空洞,泪水仍在眼眶中打转,思绪似乎已飘回到那惨遭变故的依族。此刻,房间里弥漫着压抑与悲伤的气息,白知诸站在一旁,紧抿着嘴唇,心中既有对依族变故的震惊,又有对白依的担忧,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和柳依一起探寻真相,为依族讨回公道。
柳依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沧桑:“在我年纪尚小的时候,父亲就常跟我讲,要是哪天他不在了,那依族恐怕也离灭亡不远了。他还叮嘱我,别活在仇恨里,说宗族之间的争斗,存亡兴衰都实属平常。”
“可那时的我,根本理解不了这些话。我一直觉得,依族能与其他大族平起平坐,哪会轻易被人攻打。”
“等我成年,父亲竟亲自申请将我外调,安排我去贩卖符箓,而且地点还是离依族极远的定阳。当时我满心疑惑,实在不明白为何非得如此。我问父亲,他却只是一味地笑,从不解释。”
“我心里委屈极了,觉得父亲肯定是嫌我麻烦,才故意把我打发到这么远的地方。从那以后,我心里的郁闷无处发泄,就从一开始折磨小动物,到后来对奴仆下手。我不断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事后我会补偿他们。”
“唉,我真是愚蠢至极!伊亡失踪后,父亲早就料到依族会陷入危机,一次次让我外出,其实都是在想方设法保护我。这世上哪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父亲又何尝不是呢。只可惜,到了现在,我才终于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说完,柳依微微抬头,看向白知诸:“抱歉,跟你说了这么多,叨扰你了。”
白知诸神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抬手揉了揉已然泛红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声音沙哑地开口:“没事,别这么说。换做是我,也会有同样的感受。咱们得振作起来,去弄清楚真相,也许依族还有转机,白依她也一定还安好。”他目光坚定地看着柳依,试图将这份信念传递给她,尽管自己内心也同样充满担忧与不安,但此刻,他明白自己必须坚强。
“轰隆!”一声轰然巨响,犹如惊雷乍响,无数瓦片自天花板簌簌散落。千钧一发之际,白知诸眼疾手快,猛地伸手一把拉过柳依。就在此时,一支暗箭裹挟着满天尘土,从天花板斜斜射出。白知诸躲避不及,匆忙下意识抬手抵挡,可灵感尚未凝成长剑,便被那暗箭一下击碎。
那箭矢去势汹汹,余威不减,竟又直直穿过白知诸肩头,箭头在他肩头颤动不已,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