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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九月十八日,淞沪。

连绵的阴雨将大地彻底熬成一锅翻滚的、污浊的血肉泥浆。浑浊的泥水里漂浮着肿胀发白的尸体、断裂的枪械、破碎的军装碎片和扭曲的金属残骸。铅灰色的天空低垂欲坠,压得人喘不过气,唯有远处零星炸开的冷炮火光,如同垂死巨兽最后抽搐的脉搏,在死寂中更添绝望。

第19集团军司令部,半埋于地下的巨大水泥掩体里,空气浑浊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浓重的硝烟、血腥、汗臭和劣质烟草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巨大的作战地图铺在中央长桌,参谋们手中红蓝铅笔的沙沙声从未停歇,勾勒着犬牙交错的战线。代表日军第三师团步兵第29旅团的蓝色箭头,如同嵌入骨缝的毒刺,牢牢钉在吴淞与杨行结合部那片复杂的水网村落地带,死死扼住通往市区的咽喉。第七军连日猛攻,虽挫其前锋,自身亦在泥泞和坚固工事前伤亡惨重,89师宝贵的豹式坦克深陷泥潭,成为日军精准炮火的活靶,攻势被死死阻滞。

李锦立于地图前,身姿如标枪挺直,镜片后的目光却如淬火的寒冰,死死钉在那片代表29旅团核心防区的蓝色标记上。藤田进授首的辉煌尚未冷却,眼前这块硬骨头——上野堪一助少将的29旅团,却成了新的拦路猛虎。情报显示,上野此人谨慎多疑,尤擅防御,他将残兵收缩,依托纵横交错的河汊、星罗棋布的村落和几处制高点,构筑了纵深梯次、火力交叉的防御体系,更倚仗着师团残存炮兵的强力支援,将这片烂泥塘变成了吞噬生命的磨盘。

第七军军长楚南河沙哑焦灼的声音刚从电话线里传来:“钧座!上野这老鬼子属乌龟的!工事修得刁钻,炮火打得又准又狠!装甲陷在泥里动弹不得,弟兄们冲一次,倒下一大片!这么耗下去,血要流干了!”

“炮火……”李锦的食指,重重敲在地图上一个被反复标注、打了问号的蓝色区域,“就是这只乌龟最硬的壳!”他猛地抬头,看向副总司令兼参谋长陈瑜,“镇山兄,空军最后确认的坐标,特战前出小组的抵近侦察结果,汇总齐了?”

“齐了!”陈瑜立刻递上几份带着潮气的图纸和电文,“确认无误!上野把他的老本都藏在这儿了。”他指向地图上吴淞镇西北靠近长江的一片低矮丘陵,“至少两个重炮中队,105野炮为主,150榴弹炮几门,全部分散配置在反斜面,有半地下掩体和伪装网。射界覆盖整个29旅团防区,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李锦的目光扫过图纸上精确的经纬度坐标,镜片后的寒光骤然凝聚。“好!那就先砸碎他的壳!”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命令集团军直属重炮旅周振邦!所有150榴、105加农炮,按此坐标,最大射速!饱和覆盖!半小时内,我要那片山头寸草不生!炮弹,打光了再运!目标:彻底摧毁上野的炮兵!”

“是!”通讯参谋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抓起电话嘶吼着复述命令。

命令如同点燃了沉寂火山。集团军后方纵深,早已枕戈待旦的重炮旅阵地瞬间沸腾!

“预备——放!”

炮长的口令被震耳欲聋的炮群齐射声彻底淹没!一门门粗壮的炮管在怒吼中猛烈后坐,喷吐出数米长的炽烈火舌!沉重的炮弹撕裂潮湿的空气,带着尖锐到令人牙酸的死亡尖啸,如同密集的陨石雨,狠狠砸向十几公里外的日军炮兵阵地!

轰!轰!轰!轰隆——!!!

远方天际线,猛地爆开一片连绵不绝、刺目欲盲的橘红色火球!大地在恐怖的冲击波下痛苦呻吟,司令部掩体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爆炸的烈度远超寻常,密集得几乎没有间隙,仿佛整片丘陵被投入了沸腾的钢水熔炉!浓黑的硝烟混合着泥土、钢铁碎片和燃烧的火焰,翻滚着冲上数百米高空,形成一片巨大狰狞的死亡之云!肉眼可见,几个精心构筑的反斜面炮兵掩体在火光中如同纸糊般撕裂、抛飞!一门门未来得及转移的日军重炮被直接命中,扭曲的炮管、碎裂的炮架连同炮手的残躯被高高抛起!

“打得好!打得好啊!”前沿观察哨激动变调的声音几乎同时接入,“报告钧座!鬼子炮阵地完了!全完了!火海!我们的炮!太狠了!他们的炮彻底哑了!”

李锦紧抿的嘴角终于拉出一道冰冷的弧线。他抓起直通第七军的电话,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楚南河!听见了吗?鬼子的炮哑了!现在!第七军所有能动的人!所有能开的坦克!给我压上去!砸碎上野的乌龟壳!把狗娘养的从泥里给我抠出来!”

“是!钧座!弟兄们,跟老子冲——!”电话那头,楚南河狂喜的吼声几乎要震裂听筒。

第七军沉寂的阵地上,骤然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灰蓝色的浪潮汹涌澎湃,在失去敌方重炮压制的绝对利好下,朝着日军阵地猛扑过去!89师残存的豹式和IV号坦克,引擎发出吃力的嘶吼,在泥泞中挣扎着向前碾进,短管火炮喷吐出复仇的烈焰!

几乎在重炮轰鸣的同时,在日军29旅团防线后方那片更为泥泞、水网更为密布、村落更为稀疏的复杂地域,另一场无声的绞杀早已展开。

特战大队大队长王大山上校,像一头在泥沼中潜行的黑豹,带领着一支精悍的十人小队,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废弃的村舍、茂密的芦苇荡和散发着腐烂气息的田埂之间。他们奉李锦“断其筋络,乱其心神”的密令,深入敌后腹地,任务只有一个:用尽一切手段,瘫痪29旅团的后勤与神经。

“嗤!”特制钳子利落剪断一根横跨河面的野战电话线。

“噗!噗!”加装消音器的毛瑟步枪发出两声闷响,芦苇深处两个骑自行车巡逻的日军通讯兵应声栽入浑浊河水。

一枚绊发诡雷被巧妙设置在日军临时物资囤积点的小桥墩下。

远处土路上,一支日军辎重队的军曹被精准狙击爆头,骡马惊散,弹药箱滚落一地。

王大山伏在一处长满荒草的土坟包后,举着望远镜,警惕地扫视着前方被雨雾笼罩的陌生区域。连日袭扰,成果斐然,但上野堪一助的后方却异常坚韧,仿佛一记记重拳打在棉花上。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远处一个临江的小村落——地图上标注为“沈家圩”。那里,几根异常密集、远超普通中队指挥所规格的天线,刺破了低矮的房顶,在灰暗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扎眼。村落外围的警戒密度也远超其他地方,明暗哨交错,巡逻队频次极高。

“有古怪……”王大山的心头掠过一丝警觉。他打出手势,小队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利用沟渠、荒坟和残垣断壁的掩护,极其缓慢而谨慎地向沈家圩渗透。他们避开了几处伪装的雷区,用涂黑的匕首无声解决了两个外围暗哨。

最终,他们潜行到村落边缘一座废弃水车坊的残破阁楼上。王大山小心翼翼地用望远镜观察村内。大部分房屋死寂漆黑,唯村落中央一座青砖黑瓦、院墙高耸、明显是乡绅宅邸的大院,此刻却灯火通明!院子里停着三辆带大型天线的三轮摩托车,天线密集得如同刺猬。门口和四角沙袋工事里架着重机枪,游动哨兵眼神锐利如鹰,数量之多,绝非一个联队部所能拥有!

更让王大山瞳孔骤缩的是,透过灯火通明的正屋花窗,他清晰看到一个佩戴少将军衔的身影!那人身材中等,侧脸线条冷硬,正背对着窗户,对着墙上巨大的地图指指点点,几个参谋军官围在一旁,神色恭敬而紧张。

“大鱼!”王大山的心脏猛地一撞!这绝不是上野堪一助的29旅团部!上野的体貌特征他牢记于心,此人绝非上野!但这配置,这军衔……至少是旅团级!甚至可能是……师团残留的高级指挥部?!

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也凶险万分!强攻无异于自杀!

王大山的大脑在瞬间权衡利弊,一个大胆到近乎赌博的计划迅速成型。他压低声音,对身边背负小型电台的队员急促下令:“立刻发报!密电‘断脊’!内容:沈家圩,乡绅大宅,确认大鱼(非上野),级别极高!请求炮火佯动!坐标:大宅正东八百米,废弃砖窑区!”

“是!”电台兵手指翻飞,滴滴答答的微弱电波刺破雨幕。

王大山转向其他队员,眼中凶光毕露,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兄弟们,看见正屋那个老鬼子没?不是上野,但绝对是条大鱼!捅到马蜂窝了!硬拼是死路!但放跑了,老子不甘心!等炮一响,东边乱了,西边鬼子的注意力肯定被吸过去!那就是咱们的机会!从西墙狗洞和矮墙突进去!目标:正屋!宰了那个老鬼子!得手立刻撤!谁掉队,自己了断,绝不留活口给鬼子!”

队员们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冰冷的杀意和决绝。他们无声地检查武器,给冲锋枪压满子弹,匕首插在靴筒顺手的位置。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雨滴声中缓慢流逝。突然!

“咻——咻——咻——!”

尖锐的炮弹破空声撕裂雨幕!紧接着,沈家圩东面约八百米处的废弃砖窑区,猛地爆开一团团巨大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地剧烈颤抖!猛烈的炮火瞬间覆盖了那片区域,将残存的砖窑彻底化为齑粉!

“敌袭!东面!炮击!”乡绅大宅的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探照灯光柱、手电光束、士兵惊惶的呼喊和拉动枪栓的声音,如同被捅的马蜂窝,疯狂涌向东面!院墙西侧的警戒力量肉眼可见地被抽空!

“上!”王大山如同离弦的黑色弩箭,第一个从水车坊的阴影中射出!身后九条黑影如同索命的幽灵,紧贴地面,借着炮声和雨幕的掩护,以惊人的速度穿过村边泥泞的开阔地,直扑大宅西侧那处相对低矮、且有明显狗洞和几处破损的院墙!

“什么人?!”一个被炮声惊动、正探头向东张望的日军哨兵眼角余光瞥见了这群从雨幕中扑来的黑影,魂飞魄散地厉声尖叫,慌忙调转枪口。

回答他的,是王大山手中mp40冲锋枪狂暴的怒吼!“哒哒哒哒——!”炽热的子弹泼洒过去,瞬间将哨兵和旁边另一个刚反应过来的日军打成了血葫芦!

“敌袭!西面!保护将军阁下!”凄厉的日语警报终于刺破雨幕!但为时已晚!

“手榴弹!开路!”王大山怒吼着,一枚德制m24长柄手榴弹脱手而出,精准地砸向院墙破损处附近一个机枪掩体!

轰隆!

爆炸的火光和冲击波将沙袋和机枪手掀飞!院墙豁口被进一步扩大!

“冲进去!”王大山顶着纷飞的碎石和硝烟,第一个从豁口滚入大宅院内!冲锋枪朝着从两侧厢房涌出的日军警卫疯狂扫射!子弹打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溅起点点火星和水花!

“挡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正屋门口,一个佩戴中佐军衔的军官(片山的副官)挥舞着军刀,歇斯底里地嚎叫组织抵抗。几挺九二式重机枪从窗户和门口架起,喷吐出致命的火链!

特战队员们也冲了进来,立刻依托院中的石锁、水井栏和假山展开猛烈还击!冲锋枪和精准的步枪点射织成密集火网!几枚手榴弹冒着白烟飞向重机枪火力点!

轰!轰!爆炸响起!一挺重机枪哑火!但日军警卫的抵抗极其疯狂!他们显然是精锐中的精锐,悍不畏死,用身体堵住缺口!

“跟我冲正屋!”王大山眼中只有那座灯火通明的厅堂!他看到了!那个少将的身影在窗口一闪,似乎正抓起电话焦急地吼叫着什么!他猛打手势,身边两名手持“花机关”(汤姆逊)的队员立刻组成突击尖刀,以泼水般的火力死死压制正屋门口和窗户,为王大山开辟血路!

王大山如同扑食的猎豹,借着队友火力掩护和院中障碍物的遮蔽,几个迅捷如风的滚翻跳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了正屋那扇雕花木门!子弹啾啾地擦着他的身体飞过!

“八嘎呀路!”门口那个日军中佐见王大山直扑而来,面目扭曲地举刀劈下!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埋伏在远处残墙上的特战狙击手再次建功!子弹精准地钻入中佐的眉心,他高举的军刀当啷落地,身体直挺挺栽倒。

王大山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翻滚着冲入灯火通明的厅堂!

厅堂内,灯火通明。墙壁上挂着巨大的淞沪北部作战地图,桌上堆满了文件和通讯器材。几个参谋军官惊骇回头,有的正手忙脚乱地焚烧文件,有的伸手掏枪。而正对大门,那张巨大的八仙桌后,一个身材中等、留着整齐短须、佩戴少将军衔的军官(片山里一郎),正背对着大门,对着桌上的电话话筒气急败坏地咆哮:“……上野!我命令你立刻向我的位置靠拢!支那人……呃?!”

片山里一郎听到了身后的巨响和惨叫声,猛地转过身!当他看到如同地狱煞神般冲进来的王大山,以及那黑洞洞、还散发着硝烟的冲锋枪枪口时,那张因愤怒和焦虑而扭曲的脸上,瞬间被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冻结!他甚至没来得及完全拔出手枪套中的王八盒子!

太迟了!

王大山没有丝毫犹豫!在片山转身、看清其面容并非上野堪一助的瞬间,他心中虽闪过一丝惊疑,但手指已本能地扣动了扳机!“哒哒哒哒哒——!”mp40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梭子子弹如同复仇的钢铁风暴,尽数倾泻在片山里一郎的胸膛!

噗噗噗噗!

血花在黄呢将官制服上疯狂绽放!片山里一郎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后撞在八仙桌上!电话机、文件、茶杯哗啦倾倒一地!他圆睁着双眼,死死瞪着王大山,嘴巴徒劳地张合着,似乎想质问“你是谁?”,却只有大股粘稠的鲜血涌出。脸上的惊愕迅速被一种凝固的、濒死的巨大恐惧取代。他低头看了看胸前恐怖的弹孔和喷涌的鲜血,又抬头死死盯着王大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沿着桌沿缓缓滑倒,瘫软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剧烈抽搐了几下,气绝身亡。

“旅团长阁下——!”屋内的参谋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哀嚎!有人不顾一切地拔枪射击!

砰砰砰!王大山手中的冲锋枪再次怒吼!几名参谋如同被割倒的麦子,纷纷中弹倒地!

“目标清除!撤!”王大山看都没看片山的尸体一眼,目光一扫,迅速抓起桌上那份摊开的、标注着最新部队调动和补给线路的作战要图塞进怀里,对着门外厉声吼道!同时,他拔出两枚手榴弹,拉掉拉环,看也不看地甩向屋内堆放着电台和文件柜的角落!

轰!轰!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火光和浓烟从门窗喷涌而出!

王大山和冲进来接应的队员汇合,一边用凶猛的火力压制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已经陷入疯狂和绝望的日军警卫,一边沿着原路,向着西面那个被炸开的豁口且战且退!雨点般的子弹追着他们的脚步,在泥地上溅起点点泥花!

“为旅团长报仇!玉碎!玉碎!”日军的嚎叫如同受伤的野兽!火力疯狂倾泻!

一名殿后的队员肩部中弹,踉跄扑倒。他怒吼一声,拉响了身上集束手榴弹的导火索,在追兵涌上豁口的瞬间,用尽最后力气扑了上去!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将豁口附近的追兵和半截院墙彻底吞噬!火光映红了雨幕!

借着这惨烈爆炸的短暂阻隔和雨幕的掩护,王大山带着剩余的队员,如同受伤但凶性不减的狼群,带着满身的硝烟、泥浆和血腥,终于冲出了豁口,一头扎进村外无边无际的芦苇荡和雨幕深处。身后,只留下乡绅大宅冲天而起的熊熊烈焰、日军彻底崩溃的哭嚎和“片山旅团长玉碎”的绝望呼喊在风雨中回荡。

片山里一郎毙命、第五旅团旅团部被摧毁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首先在与其毗邻、正承受第七军猛攻的上野堪一助第29旅团中炸开!紧接着,如同瘟疫般传遍整个第三师团残部!

第五旅团旅团长玉碎!指挥中枢被端!这个噩耗对于刚刚失去藤田进、正勉力维持的第三师团而言,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恐慌如同溃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残存的抵抗意志!

上野堪一助在泥泞的前沿指挥部里接到这个消息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片山的第五旅团虽然也损失惨重,但仍是维系师团建制的重要支柱!片山之死,意味着师团最后的高层指挥链彻底断裂!他试图稳住阵脚,命令部队向自己靠拢,但通讯早已被特战大队破坏得七零八落,命令根本无法有效传达。更致命的是,片山旅团部被摧毁的消息在前线士兵中疯狂流传,“旅团长都死了!”“指挥部没了!”“快跑啊!”的绝望呼喊如同野火燎原。

本就因失去炮兵支援而在第七军猛攻下摇摇欲坠的29旅团防线,在这毁灭性的士气打击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崩塌瓦解!

“片山将军死了!第五旅团完了!”

“挡不住了!支那人冲上来了!”

“撤退!向吴淞口撤退!快!”

绝望的哭喊和溃退的狂潮从前线各处爆发!成建制的抵抗荡然无存,无数日军士兵丢盔弃甲,如同没头苍蝇般在泥泞中狼奔豕突,只想逃离这片吞噬了藤田进、又吞噬了片山里一郎的绝地!

第七军将士士气如虹!楚南河挥动指挥刀,声嘶力竭:“杀!杀光这些狗娘养的!为死去的弟兄报仇!”灰蓝色的浪潮席卷泥沼!89师残存的坦克在泥泞中咆哮追击,机枪肆意收割着溃兵的生命!步兵们挺着刺刀,追杀着每一个能看到的黄色身影!喊杀声、枪炮声、日军的惨嚎声在凄风冷雨中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整个29旅团以及与其混杂的第五旅团残部,在吴淞镇外围的烂泥塘和水网村落中,被彻底分割、围歼!

第三师团,这支曾骄横不可一世的“名古屋”师团,在接连失去师团长藤田进、第五旅团长片山里一郎,其最后的骨干第29旅团主力亦遭围歼后,其脊梁被彻底碾碎!残存的零星部队完全失去组织,如同惊弓之鸟,在集团军各部持续不断的打击下,仓皇放弃了所有阵地,丢弃了堆积如山的重装备和哀嚎的伤员,狼狈不堪地沿着泥泞的江岸向北鼠窜,只求逃出生天。淞沪战场北翼的巨大压力,为之一空!

第19集团军司令部内,捷报如同潮水般涌来。

“钧座!第七军急电!吴淞镇外围之敌已彻底肃清!确认歼灭日军29旅团主力及第五旅团残部!俘敌近千,缴获山野炮二十余门,物资无算!残敌正沿江溃逃!”

“新一军报告!其先头部队已控制江岸要点,正配合骑兵军追歼溃兵!”

“集团军直属工兵团刘毅报告,吴淞通宝山公路已紧急抢通!”

压抑太久的欢呼声终于从参谋们口中爆发!连日血战的阴霾被这双重胜利的狂喜冲散!陈瑜激动地走到李锦面前,声音带着颤抖:“钧座!成了!第三师团彻底完了!我们……”

李锦抬起手,动作沉稳而有力,瞬间止住了陈瑜后面的话和指挥部内升腾的喜悦。他的脸上并无多少笑容,镜片后的目光反而更加深邃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冰寒的预警。他大步走到巨大的观察孔前,举起高倍望远镜,穿透弥漫的雨幕和硝烟,死死盯向东南方向——长江口外,那片被铅灰色云层和海雾笼罩的、海天相接的混沌之处。

望远镜的视野里,浑浊的长江口波涛汹涌。而在那遥远的水天线附近,一片密密麻麻、如同移动的黑色礁石群般的庞然大物,正缓缓地、却带着无可抗拒的钢铁意志,劈开波涛,向着淞沪海岸线压来!

那绝不是运输船!那是……规模庞大的登陆艇群!以及护航舰只的模糊轮廓!

李锦的心,如同坠入冰窟。第三师团的覆灭,并未换来片刻喘息。日军的增援,来得如此迅猛,如此狰狞!他放下望远镜,声音低沉而凝重,瞬间冻结了指挥部内所有的欢呼:

“命令各部,停止追击,就地转入防御,加固工事,清点战损,补充弹药给养!”

“命令周振邦,重炮旅即刻转移预备阵地!新一军、新二军所有炮兵,进入一级战备,防空阵地前推,做好对海射击准备!”

“命令王大山,特战大队撤回休整,同时,立刻派出最精锐的水鬼侦察组,给我潜入川沙口、狮子林一线水域!我要知道,来的到底是什么番号!有多少人!”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流,迅速传达。参谋们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被紧张和凝重取代,纷纷扑向各自的岗位。

陈瑜也冲到观察孔前,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煞白:“这……这么多?是……是新的师团?!怎么会这么快?!”

李锦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嘴唇,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壁,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脑海中,属于穿越者的记忆碎片在飞速碰撞、组合、推演。如此规模的登陆,绝非小股援军!历史的惯性……还是因为他的胜利,提前触发了更猛烈的反扑?

就在这时,机要参谋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进来,手中捏着一份刚刚译出、墨迹未干的绝密电文,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钧座!南京急电!军委会绝密情报!”

李锦一把抓过电文。纸张在手中微微颤抖。电文内容极其简短,却字字千钧:

“确悉:日军第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主力,于今晨六时,在川沙口、狮子林强行登陆!其前锋已与我在罗店守军交火!该敌系关东军精锐,装备火力极强,作风凶悍顽强!着令你部,不惜一切代价,阻敌于滩头!**正(写作要求,请理解)。”

第十一师团!山室宗武!

李锦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这个番号,在他属于未来的记忆里,是淞沪绞肉机后期投入的绝对主力!以悍不畏死的“肉弹”冲锋和顽强的防御着称!罗店的血肉磨坊……历史的车轮,并未因第三师团的覆灭而转向,反而因他这只蝴蝶的翅膀,让这张恐怖的“王牌”更早、更凶猛地砸向了淞沪战场!

“第十一师团……”李锦缓缓吐出这四个字,声音如同结了冰,在死寂的指挥所里清晰地回荡。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指挥部内每一张屏息凝神、等待最终命令的面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带着穿透一切的金石之音:

“传令全军!恶战,才刚刚开始!日军第十一师团,已在川沙口登陆!准备迎击!告诉每一个弟兄——”

他深吸一口气,声震屋瓦:

“身后即是国土!退后一步,万劫不复!人在阵地在!誓与淞沪共存亡!”

然而,战争的铁律是,当你重创一个敌人时,必然会引起其他敌人更疯狂的反扑和更严密的戒备。就在第三师团残部在罗店西北哀嚎遍野之时,毗邻其右翼的日军第十一师团,在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的严令下,非但没有慌乱退缩,反而如同一条被激怒的眼镜王蛇,昂起了它那更加狰狞的头颅,将毒牙对准了刚刚经历血战、尚在舔舐伤口的第19集团军!

谷寿夫,这个以凶残暴虐着称的屠夫,在震惊于第三师团覆灭的同时,更多的是被激起的凶性和警惕。他严令第十一师团各部:

1. 立即进入最高戒备状态!师团部、联队部、炮兵阵地等关键目标,警戒级别提升至最高!增设明暗哨、巡逻队、铁丝网、雷区,甚至不惜强征民夫挖掘反坦克壕!

2. 所有无线电通讯启用最新密码,实施严格静默管制,严防中国军队无线电侦听定位。

3. 加强空中侦察和战场监控,密切注意第19集团军,尤其是其直属重炮和装甲部队的动向。

4. 收缩防线,加固工事,准备迎接中国军队可能乘胜而来的进攻!

第十一师团被称为“锦”师团,此为日军内部正式赋予的作战代号(通称号),象征其精锐地位。作为日本二战前17个常备甲种师团之一,其装备和战斗力均属一线水平,代号“锦”隐含华丽与精锐之意。在山室宗武的高压命令下,其防区迅速变成了一只布满尖刺的钢铁刺猬。侦察机频繁掠过,地面巡逻队密如蛛网,任何可疑的动静都会招致猛烈的炮火覆盖。王大山派出的数个精干侦察小组,试图渗透侦察第十一师团核心区域。

小组“孤狼”:在试图接近疑似第十一师团前沿指挥部时,触发新布设的诡雷,两名队员重伤,被迫放弃任务撤回。

小组“夜枭”:在夜间渗透途中,遭遇日军预设的、带有报警装置的铁丝网,引发警报,随即遭到巡逻队和预设火力点的猛烈追击,一名队员为掩护队友断后牺牲。

小组“穿山甲”:虽成功避开地面警戒,但在利用下水道系统试图潜入核心区时,被日军新安装的、极其灵敏的声波震动传感器探测到,日军向管道内灌入混合了毒气的烟雾,小组被迫紧急撤离,多人中毒受伤。

“钧座!山室宗武这只老狐狸,把师团部藏得跟铁桶一样!警戒森严得邪乎!兄弟们…折了好几个!” 王大山向李锦汇报时,眼中布满血丝,新添的伤口还在渗血,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李锦看着地图上第六师团防区那密密麻麻标注的警戒符号,眉头紧锁。山室宗武的谨慎和第十一师团的凶顽,超出了他的预期。强攻?代价太大,且正中日军下怀(吸引中国军队主力进行消耗)。必须另辟蹊径!

“炮兵!关键在炮兵!” 李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第六师团的重炮是其防御的支柱,也是支援其进攻的獠牙!打掉它的炮兵阵地,等于拔掉这头恶虎最锋利的牙齿!王大山,改变目标!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摸清第十一师团至少两个主要重炮阵地的精确坐标!还有,找到山室宗武这只老狐狸可能的藏身之处!行动代号:‘拔牙’!再给你二十四小时!我让林修远和刘毅全力配合你!需要电子对抗和开辟新的渗透通道!”

“是!钧座!卑职拿脑袋担保!一定把狗日的炮阵地找出来!” 王大山咬着牙,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二十四小时,分秒必争!王大山亲自挑选了特战大队技术最顶尖的电子侦察小组和渗透能力最强的突击小组,组成了一支精悍的“拔牙”分队。林修远调集了通信团最先进的无线电侦测和干扰设备,刘毅则亲自挑选工兵骨干,研究第六师团新布设的雷区警戒网,寻找可能的、极其隐秘的渗透路径。

行动在极度危险和高压下展开:

电子迷雾中的猎手:电子侦察小组携带沉重的设备,潜伏在靠近第六师团防线的废墟高点。他们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日军频繁变换频率和启用强干扰的复杂电磁环境中,捕捉着那稍纵即逝的、属于日军炮兵指挥电台的独特信号特征。每一次开机侦测都冒着被日军反定位炮击的巨大风险。

死亡通道的穿行者:突击小组则在刘毅工兵开辟的一条极其狭窄、需要匍匐爬行数公里、绕过雷区和震动传感器的“死亡通道”中,艰难地向第十一师团纵深潜行。空气污浊,空间压抑,稍有不慎就会触发警报或地雷。队员们汗流浃背,神经紧绷到了极限。

声东击西的代价:为了掩护渗透小组,韩晓征奉命派出小股装甲部队在第十一师团防区侧翼进行佯动袭扰,吸引日军注意。一次激烈的交火中,一辆m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被日军反坦克炮击中起火,车组人员全部牺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最后时限只剩四个小时!电子侦察小组终于在一次日军强干扰的短暂间隙,成功捕捉并交叉定位了两个信号源异常密集的区域!坐标被迅速加密传回!

几乎同时,渗透突击小组也历经九死一生,爬出了那条“死亡通道”,抵达了一处可以俯瞰目标区域的高地。望远镜中,日军伪装得极好的重炮阵地(150mm九六式榴弹炮)赫然在目!炮位、弹药堆放点、指挥所清晰可辨!更令人振奋的是,他们还发现了一处戒备森严、天线林立的大型地下掩体入口,极有可能是山室宗武的备用指挥部!

狂喜还未来得及蔓延,意外发生!一组日军巡逻队鬼使神差地改变了路线,靠近了渗透小组的潜伏点!“发现支那兵!” 日语的惊呼响起!枪声瞬间打破寂静!

“A组断后!b组携带观测数据,按备用路线撤!快!” 队长当机立断!一场惨烈的遭遇战爆发!断后的三名队员依托有利地形,用精准的射击和手榴弹迟滞着数十倍于己的日军!最终,两名队员壮烈牺牲,一名队员重伤被俘(后咬舌自尽)。b组队员带着染血的观测手簿和宝贵的坐标、照片,在枪林弹雨中,沿着备用路线拼死突围!

当最后一名浑身浴血、几乎虚脱的b组队员,将那份浸透了战友鲜血的宝贵情报送到王大山手中时,距离李锦规定的时限,仅剩不到一小时!

“坐标确认!误差小于五十米!” 林修远的声音带着激动后的嘶哑,向李锦报告。

李锦看着王大山呈上的、带着血迹和硝烟味的观测手簿和照片,目光落在谷寿夫那疑似指挥部的位置,闪过一丝冰冷的遗憾。时间太紧,强攻指挥部风险过大且难以确保击毙山室宗武。但两个重炮阵地的坐标,已足够!

“命令周振邦!” 李锦的声音斩钉截铁,“目标:日军第六师团重炮阵地A区、b区!坐标已传输!所有155mm‘长脚汤姆’炮群,装填高爆弹!延时引信!五发急速射!放!”

第19集团军直属重炮旅所有阵地瞬间沸腾!炮闩开合的金属撞击声、炮弹入膛的沉闷滑动声、装填手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炮长们死死盯着射表,复诵着刚刚接收到的、精确到米的射击诸元!

“预备——放!”

周振邦少将的怒吼通过电话线传遍所有炮位!

大地猛地颤抖起来!如同沉睡的巨神被惊醒!36门m1918 155mm重型榴弹炮同时喷吐出长达数米的炽热火舌!巨大的炮口风暴卷起漫天尘土!三十六枚沉重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划破阴沉的天幕,如同死神的审判之锤,精准地砸向十几公里外的日军重炮阵地!

日军第六师团阵地。

“炮击!支那军重炮!” 凄厉的警报刚刚拉响。

下一秒,毁灭降临!

A区阵地:数枚155mm高爆弹几乎同时命中!延时引信在炮弹钻入地面或工事内部后才猛烈爆炸!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整个阵地如同被巨人的手掌拍碎!伪装的炮位掩体被掀翻,粗壮的150mm九六式榴弹炮炮管被扭曲炸断,如同折断的牙签!堆积如山的炮弹被殉爆,引发更加猛烈的连锁爆炸!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夹杂着钢铁碎片和人体残骸!浓烟直冲云霄!日军的炮手、观测员、指挥官在瞬间被撕碎、汽化!

b区阵地:同样遭遇了灭顶之灾!精准的炮火覆盖将整个阵地化为一片火海和废墟!试图转移的火炮被炮弹直接命中,炸得四分五裂!侥幸未被第一轮炮火覆盖的日军炮兵,在绝望中试图反击,但零星射出的炮弹在155mm重炮集群的绝对威力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第二轮、第三轮…第五轮急速射接踵而至!155mm炮弹如同冰雹般持续落下,将整个区域彻底犁翻!爆炸的冲击波甚至震塌了附近的地下弹药库,引发了更恐怖的地动山摇!

炮击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当最后一枚炮弹落下,两个日军重炮阵地已彻底从地图上消失,只剩下巨大的弹坑、燃烧的残骸、扭曲的钢铁和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味。第十一师团最倚重的远程打击力量,在第集团军重炮旅精准而狂暴的“雷音”怒吼下,灰飞烟灭!

山室宗武躲在他的加固地下指挥所里,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和头顶簌簌落下的尘土,脸色铁青。参谋送来的损失报告让他眼前一黑——两个重炮联队,数十门宝贵的150mm重炮及大量炮手、弹药,瞬间化为乌有!他精心构筑的防御体系,被硬生生拔掉了最关键的獠牙!

“八嘎呀路!李锦!” 山室宗武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个中国将军,太可怕了!斩首藤田!打残第三师团!现在又精准地摧毁了自己的炮兵!每一次出手,都打在帝国陆军最致命、也最想不到的软肋上!

“拔牙”行动的成功,如同又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日军淞沪派遣军的脸上。第十一师团重炮被毁,不仅使其攻击能力大打折扣,更极大地打击了其士气,迫使山室宗武不得不转入更保守的防御态势。第19集团军再次以极小的代价(特战大队数名精锐牺牲),换取了巨大的战术胜利,暂时遏制了日军在罗店-大场方向的凶猛攻势。

然而,李锦的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他站在了望口前,看着远处上海城区方向遮天蔽日的浓烟。电台监听和空中侦察(有限的)都显示,日军正在疯狂增兵!更多的运输舰抵达吴淞口、张华浜码头,卸下成建制的部队和大量重装备。东京大本营显然被淞沪战场的惨烈损失和第19集团军的强悍战力彻底激怒,决心投入更大的赌注!

“松井石

“松井石根被召回东京了。” 陈瑜拿着一份刚破译的电报,面色凝重地走到李锦身边,“接替他的是…朝香宫鸠彦王!天皇的叔父!同时,第16师团(京都师团)、第114师团(新编)、独立重炮第5旅团、战车第5大队…正在登陆!还有更多部队在海上!”

朝香宫鸠彦王!这个名字让李锦的瞳孔猛然收缩。历史的沉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皇室成员的到来,以及随之而来的大规模增兵,意味着什么——更残酷的屠杀,更疯狂的进攻,以及南京…那座即将面临浩劫的古都!

“命令各部!” 李锦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加固现有阵地!清点人员装备损失!补充弹药!尤其是反坦克武器!救治伤员!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暴!” 他转身,目光扫过指挥部里每一张疲惫却坚毅的脸,“藤田的血,第六师团的牙,只是开始!小鬼子要拼命了!告诉弟兄们,接下来的仗,会更苦!更惨!但第19集团军,骨头够硬!血,也够热!人在!阵地在!”

他最后的目光,再次投向那面染血的“三三”联队旗。旗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发黑,却依旧散发着浓烈的铁腥味。这面旗帜,既是辉煌的勋章,也是催征的战鼓!淞沪的血肉磨盘,正将战争拖向更黑暗、也更壮烈的深渊。而他和他的铁军,注定要在这漩涡的中心,用钢铁与意志,为这个苦难的民族,劈开一条通往黎明、却布满荆棘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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