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寒归寂域”核心处那道浩瀚古老的意志投来的一瞥,让鹿笙瞬间如坠冰窟,周身血液仿佛都要凝固。那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漠然的“注视”,如同人类俯瞰蚂蚁巢穴,不带情感,唯有纯粹的存在威压。
《弈天筹》在万分之一刹那间给出极限反馈:
· 意志源分析: 非生灵,疑似“深寒归寂域”无尽岁月沉淀的集体意识碎片,或某位陨落于此的寂灭大能残留道韵所化。其本质更接近“规则现象”,而非独立意志。
· 威胁等级: 未知(因无法理解其行为逻辑)。直接敌对概率暂评估为30%,但因其与环境的绝对融合,一旦为敌,逃脱概率低于5%。
· 行为动机推演: 可能性一,因鹿笙身怀寂灭令及莲根生长而产生“同类”感应;可能性二,其“沉睡”状态被莲根异动“惊醒”;可能性三,将其视为外来“杂质”或“变数”,本能排斥。
· 建议: 极度谨慎!优先尝试传递非敌对、同源、短暂停留的模糊信息,观察反应。随时准备启动最终应急方案(可能需彻底燃烧黑莲本源,代价巨大)。
没有任何犹豫,鹿笙选择了《弈天筹》推演的最优解。她没有试图用神识去“沟通”——那无异于将脆弱的手指伸入规则的绞肉机。而是全力催动寂灭令,将自身精纯的寂灭道韵,混合着那一丝新生的“薪火”意境与“涅盘”微光,形成一道极其内敛、不含任何主动探知意图的、表明自身“寂灭一脉传承者”身份的气息波纹,如同在黑暗森林中吹响一声代表特定部落的、低沉的号角,缓缓向那道意志的方向扩散而去。
她在表明:我与你同源,在此暂避,无意侵扰,亦非敌人。
气息波纹融入粘稠的归寂之力中,传递过去。
时间仿佛凝滞。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那道浩瀚的意志似乎“怔”了一下,那冰冷的注视感并未增强,也并未离去,而是在鹿笙及其星槎周围缓缓“流淌”,如同潮水漫过礁石,细致地感知着这道气息波纹中蕴含的所有信息:寂灭令的纯正权威、黑莲的涅盘本质、薪火的不灭微光……
片刻后,那股无处不在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了。并未完全消失,依旧弥漫在整个“深寒归寂域”,但不再聚焦于鹿笙身上。它似乎接受了鹿笙的“身份声明”和“暂住申请”,默许了她的存在。
危机暂时解除!
鹿笙背后已被冷汗浸湿,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一刻,比她面对黑骷老魔乃至轮回殿标记时压力更大,那是一种源于生命层次和规则层面的绝对压制。
“此地不宜久留。”她心中警醒。虽然暂时安全,但如同住在沉睡的巨龙旁边,谁也不知道它下一次睁眼是何时,又会是何心情。
她立刻开始行动,首要任务是修复星槎。
在“深寒归寂域”这种极端环境下,常规的炼器手法几乎失效。鹿笙再次展现了其“社畜”的适应性与创造力。她不再试图“对抗”环境,而是选择“融入”与“利用”。
她以寂灭令为核心,引动周围的深寒归寂之气,将其如同淬火液般,引导至星槎的裂纹处。极致的死寂之力渗透进金属分子层面,非但没有进一步破坏,反而以一种“强制归寂”的方式,抚平了因能量冲击和空间撕扯造成的结构性损伤,使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消失,船体材质甚至因此变得更加深沉、坚固,仿佛历经了万古岁月的沉淀。
同时,她将“涅盘意境”作用于星槎的阵法核心,如同春风化雨,滋养着那些过载受损的符文线路,激发其内在的“复苏”潜力。受损的“寂灭聚灵阵”开始缓慢而坚定地重新构建,虽然依旧无法从这片死寂之地汲取太多能量,但其稳定性大大增强。
修复过程缓慢却高效。借助环境之力,事半功倍。
数日后。
【“破界”星槎状态更新:】
【结构完整性:+25%(当前43%)】
【能量利用效率:+8%(当前19%)】
【基础阵法稳定性:+30%】
【器灵:从深度休眠转为浅度休眠,恢复意识萌芽。】
星槎的伤势得到了有效控制,并开始了实质性的恢复。更重要的是,经过这番利用环境修复的过程,星槎的材质与核心阵法,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深寒归寂”的特性,未来在此类环境中的适应性与隐匿性将大大提升。
就在鹿笙准备一鼓作气,尝试初步唤醒器灵时,那道浩瀚的古意志,再次传来了波动!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注视,而是一段极其模糊、残缺、仿佛跨越了万古时空的信息流,直接映照在她的识海:
破碎的星图……燃烧的文明……无法形容的、吞噬一切的“潮汐”……以及,一个位于无穷维度与法则源头的、“眼睛”状的巨大漩涡……
“大寂灭潮汐……源海之眼……”鹿笙心神剧震!这段信息,与她从寂灭令和虚空古树处获得的信息碎片相互印证,补全了部分拼图!
这古意志,在向她传递关于宇宙终极灾难——“大寂灭潮汐”及其源头“源海之眼”的信息!虽然依旧残缺,但方向已然指明。
它为何这么做?是寂灭一脉前辈留下的警示?还是这片“归寂域”本身记录下的、关于上一次(或某一次)潮汐的记忆碎片?
未等她细想,那道信息流便戛然而止。古意志再次陷入了沉寂,仿佛从未波动过。
鹿笙站在原地,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心中波澜起伏。
风险与机遇并存。她暂时得到了这片绝地的“居住权”,利用了环境修复了星槎,甚至获得了关于终极目标的宝贵信息。
但古意志的不可预测性,以及它可能连接的、关于“大寂灭潮汐”的恐怖真相,都预示着前路绝非坦途。
她看向星槎,看向寂灭令,感受着丹田内那株承载“薪火”的黑莲。
休息结束了。必须尽快彻底修复星槎,提升实力。这片“深寒归寂域”可以是暂时的避风港,但绝非久留之地。
古识初触暂得安,借力修复星槎艰。潮汐信息惊心魄,前路漫漫休憩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