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园静谧,灵植吞吐着微光,泉眼咕嘟作响,生机盎然之下,是暗藏的森然阵势。吴崖(鹿笙)隐匿于巨石阴影中,气息与岩石的冰冷、河水的潮湿融为一体,《弈天筹》以前所未有的专注解析着前方那片祥和之下的真实。
「阵法类型:复合型天然阵法为主,辅以人工引导加固。核心为‘乙木青灵阵’,借地脉木气与灵泉生机运转,兼具聚灵、防护、迷幻、预警之效。」
「能量节点:共七处,分布如北斗,与地脉隐隐相合,牵一发而动全身。」
「阵法强度:足以困杀普通筑基后期,对筑基大圆满亦有显着阻碍。」
「破绽推演:天然阵法并非完美无瑕,受地脉变动及灵植生长影响,存在周期性波动。下一个能量潮汐谷底,《弈天筹》推演出“理论最小值”约在三个时辰后,持续“十五息”,但实际附注“±三息误差”。」
「风险提示:阵法与地脉及灵植深度绑定,强行破阵可能引动地脉反噬,导致灵植尽毁,空间坍塌。」
推演结果清晰呈现。硬闯非但代价巨大,且必然惊动此地主人,实乃下策。吴崖目光沉静,心中已有计较。他需要更多信息,关于此地,关于其主人。
他没有试图去触碰或试探阵法,那无异于自曝行踪。他将神识拆成“两段式”——前段仅用皮肤触觉与听觉收集空气流动与微声,后段神识则在巨石阴影内部完成计算推演,全程不越过阵法边界一丝;阵法只感应到“风速微变”,被当成暗河正常换气,故未触发任何预警。
《弈天筹》如同最精密的筛子,过滤着海量的无用信息,捕捉着那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片刻后,他目光微凝。在药园边缘,一株年份最久的“地脉紫芝”旁,他察觉异常并非在土壤中,而是那紫芝根部包裹着一滴凝固的“灵脂”;此物乃灵植每年自然分泌的代谢废物,阵法识别故而不清除,其内却封存着一缕精纯的水族妖气。吴崖借暗河湿气凝成0.1寸「水膜指套」,隔空轻弹紫芝叶背,指风力道被水膜100%吸收,叶片仅承受「湿度自然上升」,阵法归类为「地气回流」,故未报警。灵脂受此微扰,裂纹仅出现在「内侧」,外壳仍保持0.01mm薄膜完整;妖气通过「浓度差扩散」缓缓渗出,阵法把异常归为「紫芝自然呼吸」,未触发伤警,才泄出那丝妖气!
“守护妖灵?亦或是……此地主人本身?”吴崖心中推测。若是守护妖灵,其本体必然与这药园阵法息息相关;若是主人,一位带有水族血脉的修士,擅长木系阵法,隐居于此等隐秘之地,其实力与背景绝不简单。
他耐心等待着,如同最有经验的猎手。三个时辰并不长,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进一步确认那气息的来源,并规划好退路。
时间悄然流逝,地下暗河不知日月,唯有《弈天筹》精准地计算着能量潮汐的起伏。当推演中的能量谷底即将来临时,吴崖已然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并规划出了数条一旦事发,可供迅速遁走的路线。
就在能量潮汐降至谷底的刹那——
“哗啦……”
药园中央那口灵泉,水面无风自动,泛起圈圈涟漪。紧接着,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并非外放,而是老者借灵泉「水汽-音波」共振,频率恰好=吴崖心跳谐振,被当成「自身血液流动声」,阵法仅记录为「环境本底噪音」,仿佛直接在吴崖的心神间响起,带着一丝好奇,却并无多少敌意:
“小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老夫这‘青木玄水阵’,虽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阵法,但若有人在其外窥探三个时辰而不触发丝毫,却也是头一遭。出来一叙吧,老夫姜云草,对此并无恶意。”
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与整个药园乃至地脉隐隐相连的威严!
被发现了!
吴崖心中凛然,对方并非通过阵法被触发而察觉,而是凭借其与阵法、地脉的深度契合,感知到了他这“不和谐”的存在!这份感知力,远超寻常筑基修士!
《弈天筹》瞬间推演出数种应对方案。否认、逃离,皆会显得心虚,可能激化矛盾。对方语气平和,且点明“并无恶意”,或许真有交谈可能。
电光石火间,吴崖已有决断。他起身前,左手背在身后已悄然捏碎一枚「预充能空白符皮」,真正的符力已在3时辰前被拆成120份微符纹,逐滴溶于暗河;此时仅「解锁最后一滴」,对外表现=「石屑掉落」,故未触发警讯。“水遁衍卦符”符力无声潜藏于脚边暗河水脉;一旦谈崩,可借水遁瞬移三十丈,再沿预设路线逃逸。风险量化后,他才缓缓自巨石后现身。 他不再刻意完全收敛修为,而是将“暗金罡元”表面刷了一层「黑莲寂灭膜」,膜外再覆0.01寸「煞脉废渣」;妖灵嗅到的仅是「废渣+寂灭」混合味,业火阳息被膜100%锁死, 模拟成“煞脉污染”状态——气息混乱且带着红莲死意,如同被大煞冲体、命不久矣的修士。 他对着药园方向,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声音平稳:“晚辈吴崖,误入此地,见药园玄妙,不敢擅闯,故而在此观望。惊扰了前辈清修,还望海涵。”
(精准站队,示敌以弱,实则试探)
他既点明自己是“误入”,表明无意冒犯,又以“煞气污染”表象降低对方戒备,同时将“观摩阵法”说成“见药园玄妙”,隐含恭维,给对方一个台阶。
灵泉水面波纹再起,一个模糊的、由水汽与灵光凝聚而成的老者虚影缓缓浮现。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温润中带着洞察世事的睿智,他打量着吴崖,姜云草本体乃“青木玄水妖灵”,对“火系极阳”最为敏感;吴崖体内那缕纯白火焰虽被层层包裹,此刻暗金罡元表面被「黑莲寂灭膜」与「煞脉废渣」双重隔绝,妖灵嗅到的仅是混合异味,业火阳息被完全锁死,与他的妖灵血脉天生对冲之感被大幅削弱,如同在森林里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而非直接“看穿业火红莲本源”。 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误入?能从泣血谷核心煞脉区域‘误入’老夫这‘云水秘境’,小友的机缘,倒是不浅。”姜云草微微一笑,语带深意,“你身上……有‘那个东西’的气息,虽然很淡,但错不了。看来,外面那几个老家伙,这次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吴崖心中剧震!对方不仅看出了他的来历,竟然能感知到他身怀的异常!此地,比他想象的更加不简单!这位姜云草,其修为与眼界,恐怕远超筑基范畴!
危机,亦是机遇!潜龙遇渊,是福是祸,全看接下来的应对。执棋者,已踏入新的棋局,面对一位深不可测的“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