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充满诡异窥伺的怪石区域,吴崖(鹿笙)并未选择直接向壁画标记的祭坛方向挺进。根据玉简中提及的“血枫林异动”以及《弈天筹》对地脉能量的推演,她决定先迂回至谷南的血枫林一探究竟。地火不稳往往意味着地底能量剧烈变化,或许能从中窥见煞潮爆发的根源,甚至找到通往祭坛的间接线索。
越靠近血枫林,空气中的灼热感便愈发明显,与无处不在的阴寒煞气形成诡异的交织,让人极不舒服。脚下的土地逐渐变得干裂、发烫,偶尔能看到从裂缝中溢出的、带着硫磺味的淡淡黑烟。
所谓的血枫林,并非真正的枫树,而是一种生长在泣血谷特殊环境下的异种植物。树干扭曲如虬龙,树皮是暗红色的,叶片则常年呈现出一种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红,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隐隐泛着微光。整片树林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烦意躁的怪异气息。
吴崖收敛所有气息,如同影子般潜入林缘。林中静悄悄的,连惯常的风声呜咽在这里都消失了,只有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的“隆隆”声,以及叶片无风自动的细微沙沙声,更添几分诡秘。
她隐匿在一棵格外粗壮的血枫之后,神识如潮水般小心翼翼地向林内延伸。《弈天筹》立刻捕捉到了多处异常的能量节点和残留的痕迹。
林中有明显打斗过的迹象,几棵血枫被拦腰斩断,断口处焦黑,残留着凌厉的剑气;地面上有巨大的爪痕,散发着淡淡的妖气;更远处,似乎还有阵法布置后又强行破除的紊乱波动。
“不止一拨人来过这里,而且发生过冲突。”吴崖心中了然。她仔细分辨着那些残留气息,试图找出与“毒鹫”或玉简中火系修士相关的线索。
就在她凝神探查之际,体内那枚与她紧密相连的“寂灭令”忽然传来一丝极细微的、带着排斥意味的悸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与其寂灭本源相冲的、活跃而爆烈的能量源。这感觉指向林深处。
她悄无声息地向前潜行,借助茂密的血色枝叶遮挡,很快便看到了争吵的双方。那是两伙散修,一伙三人,为首的是一名脸上带疤的壮汉,修为在筑基中期;另一伙只有两人,为首的是一名身材干瘦、眼神闪烁的老者,同样是筑基中期,但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毒感,让吴崖想起了之前感应到的“毒鹫”这个名号。
在两伙人中间的空地上,有一片明显是刚刚破开的焦黑地面,中央一株如同红玉雕琢、莲花形态的植物正散发着灼热的灵光,正是地火莲心!寂灭令传来的排斥感,正是源于此物。这至阳至烈的灵材,与寂灭令的至阴寂灭本源天然相克。
两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疤脸壮汉一方人数占优,但似乎对那干瘦老者颇为忌惮。
吴崖冷眼旁观,并无意插手这种争夺。《弈天筹》推演显示,这两伙人实力相当,动起手来必然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她的目标是更深处的东西,没必要在此暴露行踪,更何况那地火莲心对她而言并非必需,反而因其属性与自身道基相冲,收取还需耗费心力镇压。
然而,就在她准备悄然绕开这片区域时,异变再生!
“嗡——!”
一声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嗡鸣,陡然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血枫林剧烈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紧接着,以那株地火莲心为中心,方圆数十丈的地面骤然裂开无数道缝隙,灼热的地火夹杂着浓郁的血煞之气喷涌而出!
“不好!地火爆发!” 干瘦老者惊呼一声,身形急退。
疤脸壮汉三人也是脸色大变,慌忙躲避。
但就在这天地之威面前,人力显得如此渺小。炽热的地火岩浆如同怒龙般窜出,瞬间吞噬了躲闪稍慢的一名疤脸汉子的同伴,惨叫声戛然而止!
而那株地火莲心,在地火喷发中光芒大放,仿佛被注入了无穷力量,但其下方的地面却彻底塌陷,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洞口,狂暴的能量从中汹涌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地火爆发,不仅瞬间改变了争夺的格局,更是露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入口!
干瘦老者和疤脸壮汉都被这变故惊呆了,望着那喷涌的地火和诡异的洞口,一时竟忘了争斗。
隐藏在暗处的吴崖,目光却锐利地盯住了那个新出现的洞口。《弈天筹》疯狂运转,分析着洞口溢出的能量属性——除了狂暴的地火和血煞,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体内寂灭令产生轻微共鸣的、与观察哨壁画同源的古老寂灭之意!
这个洞口,很可能直通地底,甚至……与那祭坛有关!是因煞潮和地火异动而新开启的通道!寂灭令的微弱共鸣就是最好的指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突如其来的地变,则成了搅动棋局的最大变数。
干瘦老者和疤脸壮汉在短暂的震惊后,目光再次投向对方,又看了看那危险的洞口和仍在喷发的地火,眼中都露出了犹豫、贪婪和深深的忌惮。
吴崖则彻底隐去了身形,气息与周围环境乃至那逸散的寂灭之意融为一体,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这两只“螳螂”做出选择,也等待着进入这意外出现的“捷径”的最佳时机。风险与机遇,往往并存于这等天地剧变之中。潜龙藏于九地之下,静观其变,方能把握那稍纵即逝的契机。她体内的寂灭令微微沉静下来,仿佛也锁定了那洞口深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同源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