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连接的小花园回廊处相对僻静,但沈珠玥从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也能隐约听到一些动静。
沈珠玥本不想打扰,正准备悄声退回包厢,却见龙玲身前一对年轻的一男一女突然对她发难。
那女孩衣着光鲜、神色倨傲,对着龙玲颐指气使:
“龙玲,你不过是个拖油瓶,就要有拖油瓶的自觉!就不要想着高攀柯家了,明朗哥哥是我的!”
旁边的年轻男子也态度恶劣地帮腔:
“就是!你当初自己说的,走了就不会再赖上我们李家,现在又回来是什么意思?还偏偏挑柯家和我们李家吃饭的时候出现,说你没别的想法,谁信?”
龙玲背对着沈珠玥,但沈珠玥能看到她挺直却紧绷的脊背。她的声音传来,带着压抑的冷硬:
“我说了,我不知情。如果早知道是这种场合,我绝不会出现。”
“呵呵……” 那继妹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不知情?骗鬼呢!你和你那个妈一样不要脸,除了会哭哭啼啼吹枕头风,还会什么?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一提到母亲,龙玲沉默了。
沈珠玥看到她的肩膀几不可查地塌陷了一瞬,那是被戳到痛处的无力。面对眼前这对异父异母的继兄妹,他们从未给过她好脸色。
如果不是亲生父亲早逝,她又何须在李家看人眼色,受人嫌恶。
“不用再说了,” 龙玲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冽,“我现在就离开,麻烦让让。”
可她刚想走,又一个男声插了进来,带着明显的惊喜:
“龙玲!”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时尚的剖娄衫搭配西裤的年轻男人快步走来,他无视了李家兄妹,目光灼灼地落在龙玲身上,“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李家兄妹见状,脸色更加难看,继妹更是急声催促龙玲:“你快走啊!”
那名叫柯明朗的男人显然听到了这话,他皱了皱眉,转向李家兄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李威,李晴,我有点话想和龙玲说,你们可以先回包厢吗?应该快开席了。”
他这明显偏袒龙玲的态度让李家兄妹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地瞪了龙玲一眼,悻悻离开。
柯明朗这才又看向龙玲,眼神带着期待和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龙玲,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龙玲便直接打断了他,语气疏离而果断:
“柯先生,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要走了,”她目光抬起,精准地越过了柯明朗的肩膀,看看向不远的沈珠玥,以及她身后几步远、正低头看手机的陈默。龙玲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改变了主意。
在柯明朗和李家兄妹惊愕的目光中,龙玲径直走向沈珠玥……身后的陈默,在陈默完全没反应过来时,一手自然地环上了他的手臂,声音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刻意放软的语调:
“默哥哥……等很久了吧?我们吃饭去吧。”
陈默:“!!!”
沈珠玥:“???”
陈默差点把手机扔出去,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抬头就对上龙玲疯狂使眼色的表情,再瞥见不远处脸色难看的柯明朗,瞬间明白了——这是拿他当挡箭牌呢!
陈默内心哀嚎,但多年特助的素养让他硬着头皮接住了这戏,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但努力自然的笑容,抬手拍了拍龙玲的手背,动作略显笨拙:
“龙、龙儿,就等你了,快开饭了。” 这声“龙儿”叫得他自己都起鸡皮疙瘩。
他今天本是当司机,跟着孟砚辞和沈珠玥过来。本来孟总也邀他一起,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不想当老板老板娘的电灯泡,就在外面卡座自己点了餐,万万没想到会遭遇这种“飞来横戏”。
柯明朗看着龙玲与陈默之间“亲昵”的互动,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他站在原地,看着龙玲挽着陈默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直到李家两兄妹拉他离开。
沈珠玥站在一旁,简直看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心里啧啧称奇:哎哟,这剧情,多角恋啊?陈默这木头居然还有这种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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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玲拉着陈默,几乎是逃也般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直接来到了陈默原本的卡座。
一坐下,脱离了柯明朗的视线,龙玲立刻松开了手,恢复了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娇声喊“默哥哥”的不是她。
陈默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八卦之魂却开始燃烧,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问:“刚才那个……是你前男友?看起来对你余情未了啊。”
龙玲一个冷眼扫过去:“闭嘴。吃饭。”
“得嘞!”陈默识相地不再多问,看着桌上自己刚点还没怎么动的菜,大方地说:“一起吃吧,反正我也吃不完,省得你再去当老板老板娘的电灯泡。”
两人都是老相识,龙玲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拿起碗筷,化憋屈为食量,埋头苦干,动作迅速却不失优雅,战斗力惊人。
陈默看着以肉眼可见速度减少的菜肴,目瞪口呆,忍不住吐槽:“我的老天……龙玲,你真是个女人吗?吃这么多?”
龙玲抬起头,冷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吃得多怎么了?总比某些弱鸡强。”
陈默,卒。
他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碾压。
这顿饭,就在龙玲的“光盘行动”和陈默的持续震惊中,“和谐”地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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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兄妹和柯明朗心思各异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包厢里,气氛微妙而沉闷。
龙玲的母亲李夫人坐立难安,面前精致的菜肴食不知味。她藏在桌下的手,已经给龙玲拨了好几个电话,但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忙音。
她脸上强撑着笑容应付柯家长辈的客套,心里却乱成一团麻,既担心女儿,又怕这场精心安排的饭局被搞砸。
这顿饭,柯家、李家众人心思各异。
李家极力想促成李晴与柯明朗的联姻,言语间不乏试探与撮合。奈何柯明朗明显兴致不高,自从刚才出去一趟回来后,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向门口,心思似乎早已跟着离开的龙玲飞走了。
李晴更是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她精心打扮,满心期待今晚能和柯明朗拉近关系,结果呢?那个明明已经离开李家这么久、几乎要被遗忘的“拖油瓶”龙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偏偏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