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她怀着些许忐忑对付郁说:“郁姐,我谈恋爱了。是……孟砚辞。”
她记得付郁当时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才长长地、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珠玥,你和孟总……这个组合要是传出去,绝对会在娱乐圈和财经圈同时投下一颗重磅炸弹。你想过后果吗?”
付郁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任何恭喜,只有冷静到近乎残酷的分析,“到时候,你沈珠玥的名字前面,很可能永远会被冠上‘资本家豢养的金丝雀’、‘西洲集团孟总的女人’这样的标签。
你之前所有的努力、你的演技、你付出的汗水,很可能都会被一句话轻易抹杀——‘不就是靠男人捧的么’。人们会选择性忽视你的实力,只看到你背后的孟砚辞。”
付郁停顿了一下,给她消化的时间,然后郑重地问道:“所以,你现在必须考虑清楚,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公开,还是不公开?这决定了我们后续整个公关策略的方向,我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当时的沈珠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连一秒钟的挣扎都没有,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公开。”
所以,她想低调恋爱。
给孟砚辞发完这条信息,她觉得可能有点没头没尾,又补充了一条,算是解释,也表明了自己的顾虑:
【我的身份是明星,你又是商业巨头,这种组合太容易吸引眼球了。】
【一旦曝光,舆论肯定会很复杂,估计没多少好话。我好不容易才靠作品让风评好转了点,不想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又全跑到我的绯闻上。】
【以后就算我再努力,可能也会被人说是靠你才有的资源……我不想那样。】
她刚发送完,没指望他能立刻回复,估计他正在忙。没想到手机几乎是立刻震动了一下。
孟砚辞的回复飞快,带着明显的不太满意:
【低调?是我见不得人?】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他蹙着眉的样子。
沈珠玥一看这反应,赶紧顺毛捋,手指飞快:
【怎么会?!我是怕你太耀眼了,像钻石一样,被别人看到了,都来跟我抢怎么办?我压力很大的!】后面跟了个小狗抱大腿的表情。
【抢不走。】孟砚辞秒回,语气笃定,【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这话像是在对她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沈珠玥知道光哄不行,还得说清楚自己的想法,她咬了咬唇,打字:
【我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是对舆论没信心。我不想大家讨论我的时候,焦点总是‘啊,她是孟砚辞的女朋友’,而不是‘哦,她演的哪个角色不错’。我也是有职业追求的,不想仅仅成为‘谁的附属品’。】
这条信息发过去后,那边沉默了几分钟。
沈珠玥正想着是不是话说重了,或者他生气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孟砚辞直接打来了电话。
她愣了一下,赶紧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孟砚辞低沉而认真的声音,背景很安静,可能是在办公室:“是我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吗?或者,让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不足以让你坦然面对外界?”
沈珠玥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问,心里一紧,连忙否认:“不是你的问题!”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带着自己的坚持,“在别人看来我们身份的差距……太大了。孟砚辞,我不想大家提到沈珠玥的时候,第一反应只是她的恋情,而不是她的作品。
我也是有野心的,我想靠自己的实力站稳脚跟,不想永远活在你的光环下面,成为别人口中的‘附属品’。”
任何时代对女性都很苛刻,也带着偏见。即便她是高门贵女沈昭,她也依然逃脱不了“大将军的女儿”、“未来太子妃”之类的头衔,即便她也曾在幕后为太子出谋划策,也曾为了大齐百姓谋过福利,可这些……最终还是落在了别人头上,说的是太子仁慈!皇恩浩荡!
和她本人毫无关系。
这个时代也一样,但是……它给了女性机会,她也想做自己,也想试试靠自己的能力可以走到哪一步。
孟砚辞很好,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普通,他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的能力,那她呢?难道就只想做个他庇护下的娇花?
她不想,也不愿意。
电话那端,孟砚辞安静地听着,他能理解她的骄傲和坚持。
片刻后,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异常柔和,甚至带上了一点自嘲和卖惨的意味:“玥玥,你从来都不是谁的附庸,也永远不会是我的附属品。”
他继续安慰,“相反,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看我,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真心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钱和身份的人,多可怜?我还得感谢你,不计较我的各种性格缺陷,愿意接受我呢。”
他顿了顿,知道她可能不信这些,但态度极其诚恳:“我说过的,在我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飞多高就飞多高,我会全力支持你,绝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你不用有任何顾虑。”
“不公开就不公开,暂时没名分就没名分,我没问题,真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行。”
沈珠玥听着他这番话,心里又酸又软。他明明那么高傲、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却愿意为了她一再退让,甚至不惜把自己说得有点“可怜”和“不堪”。
她哪里听不出他话里那点故意装出来的委屈,但确实被安抚到了。
她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撒娇和商量的口吻:“也不是永远不公开啦……就是,低调一点。如果……如果真的不小心被人拍到了,可能就要劳烦孟总您……暂时隐瞒一下身份?”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甚至有点想笑,“比如,就像当初我们吃火锅上热搜那次?委屈您……暂时充当一下我的‘工薪阶层It男友’?”
电话那头的孟砚辞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通过电流传过来,带着纵容和宠溺:“行。It男是吧?可以。程序员,工程师,随你安排。保证配合演出,不给沈老师添麻烦。”
听到他这么爽快地答应,甚至还主动拓宽了“职业选择”,沈珠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里那点小小的担忧和纠结也彻底烟消云散。
“那就这么说定了!孟……呃,未来的‘It精英’先生?”她俏皮地说道。
“嗯。我的大明星女朋友。”孟砚辞的声音里满是笑意。
挂了和孟砚辞的电话,沈珠玥嘴角的笑意还久久未散。
她心情极好地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头像,看着原本备注的“孟砚辞”三个字,眼珠转了转,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动手修改了备注——
“It男朋友”
看着这个新备注,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愈发晴朗,连带着等待拍戏的时间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孟砚辞刚结束一个短暂的内部会议,正准备处理积压的文件,私人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唐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