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星穹巡逻区的密林时,晨雾还没散尽,湿漉漉的水汽沾在睫毛上,凉得人直眨眼。池亦飞的画本抱在怀里,星图纹路的金光透过雾霭,在前方照出半米宽的路;糖纸贴在画页边缘,偶尔飘起扫过他的手背,留下淡淡的草莓香。
“还有五百米就到基地遗址外围了。”苏晚举着挂件,绿光在雾中切开一道细线,“巡逻队换班的间隙快结束了,得加快速度。”
江叙白走在最前面,纽扣的红光在周身形成层叠屏障,挡开斜伸的荆棘。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队伍末尾的池亦飞,见少年脚步有些踉跄,便放缓了脚步:“能跟上吗?”
池亦飞用力点头,攥紧画本的手指泛白:“能!糖纸说前面没有危险。”话虽如此,他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昨晚林深描述的“火海”画面,总在脑海里打转。
陆景然调试着平板,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曲线逐渐平稳:“信号伪装还能维持十分钟,遗址入口的能量屏障需要破解,得留足时间。”他推了推眼镜,余光瞥见池亦飞苍白的脸色,补充道,“别怕,遗址里的能量残留很弱,不会有危险。”
书遥走在池亦飞身边,手腕的印记泛着柔和的金光,悄悄笼罩住少年:“亦飞,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废弃实验室吗?你用糖纸安抚了受惊的小猫。”她刻意提起温暖的记忆,“你的情感能唤醒最冰冷的东西,这是我们都没有的能力。”
池亦飞愣了愣,抬头看向书遥,眼眶微红:“可是林叔叔说……情感能量会引发灾难。”
“那是谎言。”书遥停下脚步,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怀里的画本,“你看,糖纸的能量是温暖的,画本的星图是温柔的,这些都不会变成灾难。真正的灾难,是有人利用情感制造恐惧。”
就在这时,前方的密林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不是沉重的巡逻靴,而是轻缓的、带着犹豫的脚步。江叙白立刻绷紧身体,屏障瞬间扩张,纽扣的红光暴涨:“谁在那里?”
树影晃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慢慢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把能量抑制器,却没有对准众人,反而垂在身侧。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岁,眼角有明显的细纹,看到池亦飞怀里的糖纸时,瞳孔突然收缩,脚步踉跄了一下。
“是织网的人!”苏晚立刻举起挂件,绿光凝成尖刺,“他的抑制器和林深的一样!”
男人没有反抗,只是死死盯着糖纸,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这……这糖纸……”
“你认识它?”书遥站起身,印记的金光在身前流转,“你是当年的研究员?”
男人猛地点头,放下抑制器,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我是陈默……当年在基地负责照顾实验体的研究员……”
“我见过这糖纸,是苏研究员做的,给小亦飞的……他那时候怕生,只有闻着草莓香才肯睡觉……”
池亦飞下意识把画本抱得更紧,糖纸突然飘起来,橙光柔和地笼罩住陈默。草莓香弥漫开来,男人的哭声渐渐小了,露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不是要伤害你们……林深逼我们来的,他说你们会引发第二次爆炸……”
陆景然立刻打开平板,调出父亲笔记里的研究员名单,指尖划过屏幕:“陈默?这里有记录,你当年负责情感能量监测,是温和派的人!”
陈默苦笑一声,捡起抑制器,却用力扔在地上,金属外壳与石块碰撞发出脆响:“温和派?当年基地爆炸后,温和派要么被星穹灭口,要么被林深当成‘叛徒’追杀……我躲了这么多年,还是被他找到了。”
“他拿着我女儿的照片威胁我,说不配合就杀了她……”
池亦飞突然从苏晚身后探出头,糖纸在他指尖打转:“陈叔叔,糖纸说……你很后悔,你不想帮林深。”
他举起画本,翻到夹着糖纸的那一页,上面画着四个模糊的背影,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草莓图案,“这是我画的,当年你给过我一颗草莓糖,说‘甜的东西能让人开心’。”
陈默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快步走到池亦飞面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却不敢碰糖纸,只是盯着画本上的草莓图案:“对……那时候你刚到基地,哭着要妈妈,我就给了你一颗糖……”
“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苏研究员……”
书遥看着陈默崩溃的样子,缓缓收回金光:“林深说基地事故是实验体能量失控,是真的吗?”
陈默猛地摇头,声音带着急切:“不是!是星穹的人偷偷启动了能量武器实验,武器失控引发爆炸!林深他……他被星穹骗了!”
“我有证据!当年的监测记录我藏起来了,就在基地遗址的地下仓库里!”
江叙白立刻看向陆景然,两人眼神交汇:“地下仓库的位置你知道吗?”
“知道!我带你们去!”陈默站起身,抹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不能再帮林深骗人了,就算拼了命,也要还你们一个清白!”
苏晚突然抬手按住挂件,脸色微变:“不好!林深的信号在靠近!他应该是发现陈叔叔没动手!”
平板屏幕上,代表林深的红点正快速逼近,距离不足一千米。
“快走!”江叙白立刻护在众人身前,屏障再次扩大,“陈默,带路!”
陈默点点头,转身钻进密林深处,脚步急切却稳当,显然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池亦飞紧紧跟着陈默,糖纸在他头顶飘着,橙光照亮前方的路。他回头看了一眼书遥,小声说:“书遥姐姐,糖纸说……陈叔叔会帮我们的。”
书遥笑着点头,加快脚步跟上:“嗯,因为你的糖纸唤醒了他心里的善良。”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陈默带着众人穿过一片灌木丛,前方出现了残破的围墙,墙体上布满弹孔和灼烧痕迹,正是织网基地的遗址。
“地下仓库的入口在那边!”陈默指向围墙角落的一处塌陷,“里面有密码锁,需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林深的怒吼:“陈默!你敢背叛我!”
众人回头,只见林深带着十余名黑衣人冲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能量抑制器,紫色光束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你们先走!”陈默突然挡在众人身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旧徽章,上面刻着织网的星纹,“我来拖住他们!这是我欠你们的!”
他按下徽章上的按钮,周围突然响起刺耳的能量干扰声,林深的抑制器瞬间失灵,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快走!密码是苏研究员的生日,19xx年x月x日!”陈默大喊着冲向林深,与黑衣人扭打在一起。
江叙白咬了咬牙,拉住书遥的手:“走!不能让他白牺牲!”
五人顺着塌陷的入口钻进地下仓库,身后传来抑制器的爆炸声和林深的怒骂声,渐渐被仓库的厚重石门隔绝。
地下仓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陆景然打开平板的手电筒功能,光束扫过堆积的纸箱和废弃设备。陈默说的监测记录就放在最里面的铁柜里,柜门上的密码锁闪烁着红光。
池亦飞突然走上前,糖纸贴在密码锁上,橙光与红光交织:“陈叔叔说的生日,糖纸能感觉到……”
他伸出手指,按在密码锁上,随着“嘀”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铁柜里放着一个泛黄的文件夹,上面贴着“基地事故监测记录”的标签。陆景然翻开文件夹,里面的纸张虽已陈旧,字迹却清晰可辨——上面详细记录着事故当天的能量波动曲线,标注着“星穹武器特征”的字样。
“找到了!”陆景然的声音带着激动,“这就是证明我们清白的证据!”
书遥拿起文件夹,指尖轻轻拂过纸张上的字迹,手腕的印记突然发烫。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场景:苏研究员和陈默等人焦急地监测数据,星穹的人强行闯入实验室,武器的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出去找林深。”书遥握紧文件夹,转身看向伙伴们,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该让他看清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