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屿风的工兵铲砸在尸王左肩鳞片的瞬间,后背的剧痛突然变了味——不是那种撕裂般的疼,反倒像有团火顺着脊椎往上窜,烫得他头皮发麻。他正龇牙咧嘴地想抽回铲子,尸王吃痛的咆哮声里突然混进阵奇怪的“咔咔”响,低头一看,好家伙,那松动的鳞片竟被铲刃撬得翘了起来,露出底下红肉模糊的肌理,黑血像喷泉似的往外涌。
“得劲!”李屿风脱口而出,刚想再补一下,尸王的巨手已经横扫过来。这一下又快又狠,带着股腥风直逼他面门,他下意识地偏头,耳朵却被风扫到,“嗡”的一声,半边脑袋都木了。
“小心!”凌霜的桃木剑带着破空声飞来,剑尖擦过他的脸颊,精准地钉进尸王手背的鳞片缝里。那剑像是扎进了什么松软的东西,没入半截,尸王吃痛,巨手猛地一甩,桃木剑“嗖”地飞了出去,撞在岩壁上断成两截。
“师姐的剑!”李屿风眼都红了。那把桃木剑是凌霜用外婆坟前长了五十年的老桃树心做的,平时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上次他借去挑马蜂窝还被追着打了三条街,现在居然断了?
怒火刚窜上来,后背的伤突然又抽了一下,疼得他差点跪下去。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块凸起的石头上,兜里的三枚铜钱不知什么时候滑了出来,“当啷”一声掉在脚边。其中一枚滚到他刚才咳在地上的血渍里,瞬间被染得通红。
“嗯?”李屿风盯着那枚铜钱,突然想起玄机子教的“血引术”。那老头总说“不到万不得已别用,血是生魂之本,耗多了折寿”,可现在哪还顾得上折寿?尸王的巨手已经再次抬起,掌心里的黑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把泥土都蚀出了坑。
“拼了!”他弯腰抓起那枚沾血的铜钱,又捡起另外两枚,咬开自己的指尖——刚才硬扛那下时咬破的嘴唇还在流血,他干脆直接把嘴唇凑过去,让血珠子滴在铜钱上。三枚铜钱很快都染透了,贴在他手心里发烫,像是揣了三颗小太阳。
“临兵斗者——”他吼着口诀,指尖的灵力疯了似的往铜钱里灌,后背的伤像被撒了把盐,疼得他视线都有点模糊,“皆阵列前行!”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掌心里的铜钱突然炸开强光。不是那种刺眼的白,而是带着点金色的暖光,像突然把正午的太阳揉碎了捏在手里。光团“嘭”地膨胀开来,以他为中心形成个半透明的光球,把周围的阴傀瞬间烧成了灰烬,连空气里的腐臭味都淡了些。
尸王的巨手刚拍到光球上,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似的,“滋啦”一声冒起白烟。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想收回手,可那光球像有吸力似的,死死吸住它的手掌,光丝顺着鳞片的缝隙往里钻,看得李屿风都忘了疼——那场面,跟他小时候把肥肉扔进滚油里炸似的,就是动静大了一百倍。
“我去,这玩意儿这么顶?”墨尘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点不可思议。李屿风扭头一看,发现玄机子正被墨尘扶着,老头脸上没了刚才的凶巴巴,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那表情,像是看到自家傻儿子突然考了满分。
“愣着干啥!给它加点料啊!”李屿风吼道,他感觉自己的灵力快被光球抽干了,手心的铜钱烫得快要捏不住,后背的伤又开始作妖,疼得他冷汗直冒。
“来了来了!”苏晓晓举着日记本跑过来,页面上的字迹闪着光:【它左前爪关节处有旧伤,光最强的时候往那打!】她跑得太急,辫子都散了,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却一点没耽误她把日记本举到李屿风眼前。
“收到!”李屿风咬紧牙关,集中精神想把光球往尸王关节处推。可那光球看着软乎乎的,实际重得像块铁,他使劲全身力气,才让光球带着尸王的巨手挪了半寸。就在这时,凌霜不知从哪摸出把匕首——那是她平时切水果用的小银刀,此刻被她握在手里,刀尖对准尸王关节处的旧伤,猛地掷了过去。
银刀穿过光球,裹着层金光,像颗小导弹似的扎进尸王的旧伤里。
“嗷——!”尸王的咆哮声突然变了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只不过这猫的嗓门能震碎玻璃。它的巨手在光球里疯狂挣扎,黑血混着碎鳞片溅得到处都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李屿风甚至能看到它掌心里的肉在光线下一点点消融,露出森白的骨头。
“撑住!它快不行了!”玄机子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激动,“这是‘血光破邪’,你爷爷当年就用过这招,没想到你小子误打误撞成了!”
“误打误撞?”李屿风差点气笑,他这后背的伤可不是假的,“师傅你早说这招这么厉害,我至于被拍得像块破布吗?”
“早说你敢用?”玄机子哼了一声,却对墨尘使了个眼色。墨尘立刻会意,从背包里掏出个瓷瓶,往空中一抛,瓶身炸开,里面的糯米粉混着朱砂粉被光球的热气一烘,形成片红色的烟雾,落在尸王身上,又激起阵更烈的白烟。
“卧槽,师叔你这是给它撒胡椒粉呢?”李屿风看得直乐,后背的疼好像都轻了点。
“这叫‘朱砂糯米阵’,专克阴邪的血肉!”墨尘边说边又扔了个瓶子,“你小子别分心,灵力别断!”
李屿风不敢再贫,死死盯着光球。他感觉自己的血快被铜钱吸完了,眼前阵阵发黑,耳边除了尸王的咆哮,就是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尸王的巨手突然“咔嚓”一声,关节处彻底断裂,黑血喷涌而出,断手掉在地上,被光球的金光一裹,瞬间烧成了堆黑灰。
“成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光球失去了目标,光芒渐渐淡下去,最后缩回李屿风掌心,变回三枚铜钱。只是这次,铜钱上的血迹没了,反而多了层淡淡的金纹,摸起来温温的,一点不烫了。李屿风刚想把铜钱揣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后背的伤像是突然绷断的弦,疼得他眼前一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到玄机子在喊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他从没听过的慌。他想咧嘴说“没事”,可嘴刚张开,就彻底晕了过去。
“屿风!”
“师侄!”
“李屿风哥!”
杂乱的呼喊声渐渐远了,李屿风的意识沉进片温暖的黑暗里,倒也奇了,这次居然没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