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残缺的意念碎片如同冰锥,刺入毛三的识海,带来刺骨的寒意。
“祭献…守门石像…苏醒…钥匙…不是那样用的…”
每一个词都沾染着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这座古殿的大门,并非依靠蛮力或寻常方法能够开启,而错误的尝试,将立刻引发毁灭性的后果!那些环绕广场的强者骸骨,便是血淋淋的证明!
“情况不对!”毛三猛地拉住正要上前仔细观察大门的白芷,急促地将自己感知到的意念碎片共享给她。
白芷闻言,俏脸瞬间血色尽褪,美眸惊骇地望向那两尊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的石像。经毛三提醒,她才注意到,那并非简单的装饰性雕刻,而是两尊造型古拙、形态模糊的人形石像,它们沉默地矗立在巨门两侧,如同亘古存在的守卫,散发着一种死寂而危险的气息。
“祭献…是指需要活物祭品吗?还是特定的能量?”白芷声音微颤,迅速分析,“钥匙…难道指的是你身上的青铜门气息?但碎片又说‘不是那样用的’…”
毛三眼神锐利如鹰,魂鸣之境提升到极致,不再试图触碰任何东西,而是远远地、仔细地扫描着大门、石像以及周围的地面。他不敢再轻易用魂力探查那些骸骨或可疑物品,生怕再次触发某种致命的机制。
“看地面!”忽然,毛三压低声音道。
白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广场中央,通往巨门的石板上,那些磨损的纹路并非随意雕刻,而是隐隐构成了一个巨大而繁复的阵列!阵列的核心,正好处于两尊石像的“目光”交汇之处!
而在那阵列核心区域的石板颜色,似乎比周围更加深沉…那是一种浸透了岁月,几乎与石板融为一体,但仔细分辨仍能看出的——暗红色!那是干涸了不知多少万年,几乎成为石板一部分的血迹!
不止一处!围绕着核心,还有数个较小的凹槽,同样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
“祭献…生灵之血…而且,很可能需要特定的序列或者…品质?”毛三的心沉了下去。这绝非正道,充满了邪异与残忍。那些陨落于此的强者,恐怕不少都是试图用自身精血或擒获的他人来进行“祭献”,却因为方式错误,触发了石像的抹杀机制!
“钥匙…青铜门…”毛三喃喃自语,脑海中飞速转动。青铜门虚影与此地有共鸣,但意念碎片明确指出“钥匙不是那样用的”。难道…是需要青铜门本身,或者其碎片作为“信物”,但开启方式并非简单的能量灌输?
他尝试着,极其小心地,从识海中引动一丝微不可察的青铜门气息,并非指向大门,而是轻柔地拂过那片暗红色的核心区域。
嗡——
异变陡生!
那沉寂了万古的阵列纹路,骤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血色光芒!同时,那两尊模糊的石像,体表竟然也闪过一丝同样晦暗的血光,它们那原本空洞模糊的面部,似乎有某种“视线”开始凝聚!
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气机,如同沉睡的凶兽缓缓睁开了眼睛,瞬间锁定了毛三和白芷!
“不好!退!”毛三头皮发麻,拉着白芷就要暴退!
然而,已经晚了!
那两尊石像动了!并非迈步,而是它们那由巨石雕琢的“手臂”缓缓抬起,动作僵硬却带着碾碎一切的力量感,指向了毛三和白芷!石像空洞的眼窝中,亮起了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之瞳!
它们苏醒了!因为感知到了“钥匙”的气息,却并非正确的“开启”方式!
“…擅触禁制…亵渎之地…以尔等之血…赎罪…”
冰冷、僵硬、不含丝毫情感的意念,如同巨石摩擦,直接碾入两人的识海!这意念与之前那些混乱的执念截然不同,它纯粹、古老、带着绝对的审判与毁灭意志!
轰!
无形的力场以两尊石像为中心骤然爆发,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毛三和白芷所在的区域!空间变得粘稠无比,他们的动作瞬间慢了十倍不止,连抬起手指都变得无比艰难!更可怕的是,他们体内的血液仿佛受到了牵引,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流动,向着体表涌动,似乎要被强行抽取出去,填入那暗红色的祭献阵列!
这就是石像的抹杀之力!强行抽取生灵血液,完成那未尽的“祭献”!
“呃!”毛三和白芷同时闷哼一声,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瞬间染红了衣衫。他们全力运转功力抗衡,但那股抽取之力霸道无比,连同他们的魂力和生命力都在一同流逝!
青铜门虚影在毛三识海中疯狂震动,青光闪耀,试图稳定他的气血,隔绝那股抽取之力,但效果有限。白芷的月华宝鉴清辉也被压制,太阴之力在如此蛮横的力量面前显得力不从心。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钥匙…用法…”毛三在极致的压迫下,大脑疯狂运转。意念碎片、青铜门共鸣、血液祭献、石像苏醒…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碰撞!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我明白了!”他嘶声吼道,用尽全部力气对抗着抽取之力,对白芷喊道:“不是用青铜门气息去‘激活’祭坛!而是…而是用它作为‘凭证’,来‘否定’或者‘覆盖’这个血祭仪式!这青铜门…或许是高于此地的权限!”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划破黑暗!那些陨落者,或许拥有类似青铜门碎片的力量或信物,但他们错误地将其当做激活血祭的“引子”,而非打破规则的“钥匙”!
想到此处,毛三不再试图抵抗那股抽取之力,反而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
他主动放开了对自身气血的部分束缚,任由一丝蕴含着青铜门气息的淡金色血液(因长期与青铜门交融,他的血液已带上了一丝特性)被抽取出来,化作一道细小的血线,射向那阵列核心!
但同时,他识海中的青铜门虚影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轰鸣,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封印”、“否定”、“秩序”真意的青色光柱,紧随那道血线之后,狠狠地撞向了阵列核心!
他不是在祭献!他是在用自身的“烙印”之血为引,以青铜门的本源之力,进行“权限认证”和“规则覆盖”!
“给我……开!”
轰隆——!!!
青色光柱与血色阵列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法则层面的剧烈冲突与篡改!那暗红色的阵列光芒疯狂闪烁,试图吞噬、同化那道青光,但青光如同定海神针,岿然不动,反而如同水银泻地般,强行侵入阵列纹路,所过之处,血色褪去,纹路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嗷——!”
那两尊石像发出了无声的咆哮(意念层面的剧烈震荡),它们眼中的猩红光芒急剧闪烁,抬起的石臂剧烈颤抖,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在激烈对抗!
抽取之力瞬间大减!
趁此机会,白芷福至心灵,全力催动月华宝鉴,清冷辉光不再是硬抗,而是如同柔水般包裹住毛三和她自己,辅助那道青光,抚平着狂暴的法则冲突。
咔嚓……咔嚓……
一阵细微的碎裂声响起,只见那两尊石像体表,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纹!它们那抬起的石臂,缓缓地、僵硬地放了下来,眼中的猩红光芒也逐渐黯淡,最终彻底熄灭,恢复了死寂。
与此同时,那遍布广场的暗红色阵列纹路,彻底被青光覆盖、瓦解,消失不见。
轰……
那扇紧闭了万古的巨石大门,发出一阵低沉轰鸣,缓缓地、沉重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
一股更加古老、苍凉、带着尘封岁月气息的风,从门缝中吹拂而出。
毛三和白芷脱力地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浑身已被冷汗和血水湿透。刚才那一刻,他们几乎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看着那开启的门缝,以及门前恢复死寂的石像,两人眼中没有喜悦,只有更深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