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殿宇前,短暂的安全并未带来丝毫轻松。石门冰冷邪异,其上逆转生死的阵法与张九歌的古镜格格不入,强行开启的尝试险些让他遭受重创。那股顺着镜身传来的阴寒邪恶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即便被他强行驱散,依旧在经脉中留下丝丝寒意,提醒着门后存在的可怕。
“他娘的,这封师古真是个疯子,把自己家大门修得跟阎王殿似的!”王胖子一边龇牙咧嘴地让Shirley杨帮他重新包扎胳膊上的伤口,一边骂骂咧咧。
胡八一眉头紧锁,目光再次扫过那扇巨大的黑石门扉,最终落在了张九歌之前注意到的、石门底部那个不起眼的暗红色印记上。他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射。
那印记颜色暗沉,几乎与黑石融为一体,但仔细看,确实像一个凝固的、欲滴未滴的血珠,只有指甲盖大小,边缘已经有些模糊,显然年代极为久远。
“九歌,你看这个。”胡八一指向那印记,“这会不会是某种标记?或者……开门的另一种方式?”
张九歌强忍着精神力的疲惫和体内的不适,也蹲下身观察。他尝试用古镜靠近那血滴印记,这一次,古镜没有产生剧烈的排斥,反而传来一种极其微弱、带着探寻意味的波动。
“这印记……似乎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生命气息?或者说,是某种生命烙印?”张九歌有些不确定,这感觉非常奇特,与周围浓郁的阴煞死气截然不同。“难道……开启这扇门,需要特定的血脉或者生命印记?”
这个猜测让众人心头一动。封师古如此谨慎,设置重重机关,最终的核心门户,要求血脉认证也并非不可能。
“可咱们上哪儿去找封师古的血脉?这都几百年过去了!”王胖子觉得这想法不靠谱。
就在这时,张九歌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之前在观山亭废墟,解读黑色石板星图时,无意中掠过脑海的一个极其模糊的片段:封师古站在一座高台上,手持一个罗盘状的法器,并非在进行观测,而是……用一柄玉刀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滴落在法器的核心!那鲜血并非纯粹红色,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金芒!
那个片段当时并未引起他太多注意,此刻却与眼前的血滴印记产生了联系!
“或许……不需要他的血脉后代。”张九歌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印记,可能就是他本人留下的!是他进行某种仪式时,无意中或者刻意滴落在此处的,蕴含着他自身生命本源和意志的‘钥匙’!”
这个推断更大胆,但也更符合封师古那疯狂自信、视自身为超越凡俗之存在的性格。
“可就算是他的血,几百年过去了,早就干透了,还能有用?”胡八一提出质疑。
张九歌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将古镜贴近那血滴印记,这一次,他不再试图用古镜的力量去冲击,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观山太保传承的纯正气息,如同丝线般,探向那印记深处。
他是在“沟通”,而非“开启”。
当那丝气息触碰到印记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那暗红色的血滴印记,仿佛被注入了某种活力,竟然微微亮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红光!同时,一股冰冷、疯狂、带着无尽贪婪与执念的残缺意志碎片,如同针尖般猛地刺入张九歌的脑海!
“呃啊!”张九歌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哼,眼前瞬间闪过无数混乱破碎的画面——
· 燃烧的丹炉,里面翻滚着不是药材,而是扭曲的魂魄……
· 无数童男童女被推入一个巨大的、刻满符文的血池,凄厉的哭喊声震耳欲聋……
· 封师古站在一座白骨垒砌的高台上,仰天狂笑,他的身体一半笼罩在圣洁的光辉中,另一半却爬满了蠕动的黑色触须……
· 最后,是所有画面破碎,凝聚成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咆哮:“为何阻我?!吾将成仙!与天地同寿!!”
这些画面和意念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其中蕴含的疯狂与邪恶,却让张九歌遍体生寒,几乎呕吐出来。他猛地收回古镜,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九歌!你怎么了?”胡八一和Shirley杨急忙扶住他。
“没……没事……”张九歌大口喘息,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股令人作呕的邪恶感,“我……我看到了封师古残留的意念碎片……他……他真的在这里面进行了某种极其邪恶的仪式,试图逆转生死,成就地仙……但似乎……失败了,或者说,走向了不可控的变异……”
他指着那扇黑石门扉,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门后面的,可能已经不是封师古‘本人’了,而是一个由他疯狂执念、无数冤魂怨气以及巫峡地脉阴煞结合而成的……怪物!”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一个失败的、变异了的、充满怨毒的疯狂“地仙”,其实力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
然而,就在张九歌与那血滴印记产生共鸣,引动封师古残留意念的同时,那扇一直紧闭的黑石门扉,似乎也产生了一丝极其微不可查的变化。门上的邪阵符文,有那么一瞬间,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门后那股庞大混乱的意志,也仿佛被惊动,散发出一阵更加清晰、更加令人心悸的恶意波动,如同沉睡的凶兽翻了个身。
虽然门依旧没有打开,但张九歌能感觉到,他与门后的存在,似乎建立了一种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联系。就像用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那层隔绝的薄膜。
“我们……可能已经惊动它了。”张九歌凝重地说道。
短暂的沉默笼罩了四人。前有邪门无法强行开启,后有尸傀虎视眈眈,如今又可能惊动了门后的恐怖存在,形势愈发危急。
胡八一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他扫视着殿宇周围,最终落在了那几根支撑着整个地下空间的巨大天然石柱上。这些石柱粗壮无比,上面似乎也雕刻着一些模糊的图案和符号。
“既然门暂时打不开,又被里面的东西盯上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胡八一沉声道,“这些石柱似乎是整个地仙村结构的核心,也是地脉阴气的汇聚点。或许……我们可以从这些石柱上,找到关于封师古计划,或者离开这里的其他线索。”
他的提议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与其在这里面对一扇打不开的邪门和一个未知的恐怖,不如主动去寻找其他可能的出路或信息。
四人稍作休整,决定先从最近的一根石柱开始调查。张九歌强忍着精神上的不适,再次握紧了古镜。他知道,与门后那存在的微弱联系已经建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