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许久的平静终于被打破。在这个夜晚没有月光、连风声都仿佛死去的深夜,老宅外围的黑暗中,开始聚集起不祥的“访客”。
最先出现的是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悉索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突兀。它起初像是风吹落叶般轻柔,但很快便变得密集而杂乱,仿佛有无数只小脚在地面上匆匆奔走,从老宅的四面八方传来,这声音久久回荡在老宅的院落之中。
就在声音想起后,江婉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小心翼翼的撩起窗帘的一角,透过那狭窄的缝隙,借助老宅外围几盏昏黄路灯微弱的光晕,窥视着外面的动静。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触及到窗外的一刹那,她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冻结了。那是一幅怎样的场景?无数的黑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它们的身影模糊不清,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些黑影似乎在黑暗中穿梭、游动,时而聚拢,时而分散,让她根本无法分辨它们的真实面目。
四周还有无数破败、肮脏的旧物,正如同被无形线缆牵引般,从街道的阴影里、从邻舍的垃圾桶旁、甚至是从更远的黑暗中,“滚”动而来。有豁口的破碗、梳齿断裂的烂木梳、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铁皮玩具、干瘪的旧娃娃……这些都是承载了微弱怨念的“阴凶”之物,平日或许只是让人运气稍差、做做噩梦,此刻却像是嗅到腐肉的鬣狗,汇聚成一股污浊的洪流,涌向了老宅的墙根。
它们就像被遗弃的孤儿一般,静静的堆积在墙角下,彼此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相互摩擦、碰撞着。每一次的接触都伴随着轻微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无数虫豸在低声细语,又像是被压抑的哭泣和诅咒。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悉索声,回荡在老宅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声音虽然微弱,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异常强烈。有痛苦的呜咽,有绝望的哀叹,还有空洞的呢喃,仿佛这些声音的主人都在诉说着他们的不幸和哀怨。这些声音虽然个体威胁极小,但当它们汇聚在一起时,却形成了一股强大的负面能量场,使得老宅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浑浊不堪,即使在屋中,也让江婉感到压抑和窒息。
就在这些“阴凶”之物汇聚到墙下后,老宅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也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原本那墙壁上的暗红色污迹,在那凹凸不平的墙面上,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活跃起来。它们不再是缓缓的渗出,而是像被赋予了狂暴的生命力一样,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蠕动着。这些污迹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如同活物一般,沿着墙壁向下蔓延。
当一些“阴凶”之物不小心触碰到这些污迹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这些污迹就像强酸一样,对它们产生了强烈的腐蚀作用。那些“阴凶”之物在瞬间就被消融、同化,成为了污迹的一部分,只留下了更深的暗红色和一声短暂而尖锐的啸叫。这啸叫在空气中回荡片刻后,便被死寂所吞噬。
而江婉则在窗帘后看的心惊胆战,这座老宅似乎有着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应对这些弱小的入侵者。它用那暗红色的污迹,将它们一一吞噬,让它们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然而,威胁不止于此。在“阴凶”潮水的掩护下,几股更强的恶意则悄然逼近着。
一个散发着幽幽绿光、蒙着厚厚灰尘的旧式白纸灯笼,凭空漂浮而起,紧接着一个加速,重重的撞击在了老宅的大门上,每一次撞击都带来一股刺骨的寒气和门板吱呀吱呀的呻吟声。
还有一面试衣镜大小的,水银已经斑驳模糊的旧镜子,从阴暗的角落中缓缓浮现了出来,它被无形力量抬了起来,镜面映照出的不是现实的景象,而是在镜中不断扭曲蠕动的鬼影,这镜子试图将恐惧直接投射进宅内生灵的心神。
这些都是达到了“怨凶”级别的物件,它们的目标十分明确,那就是突破老宅的防御!
老宅门窗紧闭,一股无形的、源自“宅心”的排斥力场全力展开,试图将这些不速之客挡在外面。无形的力场与凶物不断的撞击,在寂静的夜空中发出沉闷的爆鸣,四周的空气都随之跟着扭曲起来。
如此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宅内的两人。
林见深在江婉的搀扶下,强撑着来到门厅内。他的脸色还是苍白无比,呼吸也略显急促,仅仅是站立就已经耗尽了力气。但他看到门外那绿光闪烁的灯笼和鬼影幢幢的镜子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婉婉…强光手电…最大功率…照那灯笼!音响…最大音量…干扰镜子!”他急促的吩咐着,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
江婉则连忙跑到书房,将手电和音响拿了出来,一道刺目的强光如同利剑射向幽绿灯笼,高音喇叭发出的尖锐噪音冲击着模糊镜面。这两件凶物的行动果然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紊乱。
趁此机会,林见深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几片“镇渊尺”崩碎后最大的玉片碎片。虽然尺身已毁,但残片依旧蕴含着林家传承的镇封之力。他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血脉力量的鲜血喷在玉片之上,紧接着双手结出一个简单却古老的手印,将玉片用力向前一推!
一道微弱却纯净的青色光晕自玉片上扩散开来,形成了一道道涟漪般扫过门前。那灯笼的绿光骤然熄灭,掉在地上碎裂开来;那面镜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镜面炸开无数裂纹,其中的鬼影不断消散与溶解,然后重重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消灭了两个最强的“怨凶”后,剩下的“阴凶”则失去了主心骨,变得异常混乱。老宅墙壁上的污迹趁机加速蠕动、吞噬,将墙根下的“垃圾”清理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