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车窗外飞速掠过,车窗玻璃上映照出的城市夜景,闪烁着迷离的光影,然而,这绚烂的景象并不能掩盖车内那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氛。
林见深紧握着方向盘,他的目光专注的盯着前方的道路,那辆改装过的黑色越野车在他的操控下,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撕破夜色,咆哮着向前疾驰。
引擎的嘶吼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林见深的心跳也随着车速的加快而愈发急促,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的场景,每一个都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江婉坐在副驾,语速飞快的复述着剧团的详细地址、后台布局、以及那锁着染血戏服的道具箱位置,那是位于后台最深处,一个相对封闭的杂物间角落。她手中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李导最后发来的几张现场照片:混乱的舞台、被撞歪的布景、以及地上那几滴刺目的暗红色污渍。
“警方已经介入,”江婉快速补充,“李导说,是以‘严重精神事件’和‘可能涉及危险品’的名义暂时封锁了现场,人员都疏散了,只留了两个人在外围配合把手。”
林见深只是“嗯”了一声,眼神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他左臂缠绕的那条“镇龙链”,即使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沉重感。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重器的存在而变得粘稠压抑。
片刻后,车子一个急刹,稳稳停在了距离小剧场一个街区的阴影里。再往前,就能看到警灯闪烁的蓝红光芒和拉起的警戒线。
两人迅速下车。夜风带着微微寒意,吹拂着江婉额前的碎发,眼前的小剧场,在夜色中如同一只沉默的怪兽,黑洞洞的入口透出死一般的寂静。
林见深并没有走向那道警戒线,相反,他紧紧的拉着江婉的手,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的视线,悄然融入了夜色之中。
他们的脚步轻盈,穿过一片幽暗的区域,来到了剧场侧面的一条狭窄小巷。这条小巷堆满了各种杂物,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然而,正是在这条看似不起眼的小巷尽头,却隐藏着一扇小小的铁门。这扇铁门毫不起眼,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若非仔细观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这扇铁门显然是供工作人员进出的通道,平时应该很少有人会注意到它。
站在门外,林见深并未立刻动作。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周身的气息瞬间沉凝下来,随后,他缓缓拿出那枚古朴的罗盘,托在掌心之中。
罗盘刚一出现,中央那根细细的黑色指针,便疯狂的颤动起来!
嗡——嗡——!
指针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哀鸣,随即开始了疯狂到极致的旋转!速度之快,在盘面上划出一道模糊的黑色虚影!指针颤抖着,死死指向那扇紧闭的小铁门的后方,那里赫然正是后台深处道具室的方向!一股冰冷、充满无尽怨毒和血腥气息的能量波动,穿透了厚重的墙壁和门板,悄然弥漫在狭窄的小巷之中!
江婉胸前的“沉心坠”和“镇魂铎”也在一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和刺骨冰寒!那股强烈的怨毒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呼吸都一质,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这感觉…远比在地下室通风口外时更加清晰!仅仅是站在门外,就让她产生了一种想要转身逃跑的本能恐惧!
“就这在里面!”林见深猛然睁开双眼,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凶物本质的冰冷继续说道:“戾气冲天!这东西…已经完全‘醒’了!”
他霍然转过身来,面向江婉。那眼神不再是书房里的复杂权衡,而是纯粹到极致的锐利与决绝!
“婉婉,”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次不一样了。这是真正的‘厉凶’!它的力量、它的恶意、它的攻击性,都远超以往!它渴望鲜血,渴望传播它的‘戏’!你,绝对不能靠近剧场半步!”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江婉,传递着最严厉的警告:“留在外面!找个安全、视野开阔的地方!注意观察剧场的周围,尤其是后台区域的窗户!如果有任何异常的灯光闪烁、或者…更糟糕的迹象,就立即吹响骨哨!”
他又从贴身口袋中迅速取出一件东西,不由分说的塞进江婉手中,那是一枚比“沉心坠”更大一圈的黑色兽形吊坠,兽形狰狞古朴,表面刻满了更加复杂的几何纹路,入手沉重冰凉,散发着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沉凝的守护力量。
“拿着这个‘镇岳’!它能提供更强的守护!”林见深语速极快,眼神里的凝重如同化不开的寒冰,“记住!如果听到里面传出异常且巨大的声响,或者…你手中的骨哨自行剧烈震动,或者超过我预定的时间,我如果还没出来…就什么都不要管!立刻吹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到至少三条街外!联系你信任的人,去人多光亮的地方待着!明白吗?!”
江婉紧紧握住那枚名为“镇岳”的沉重吊坠和冰冷的骨哨,感受着它们传来的力量,迎上林见深那不容置疑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却异常清晰的回复道:“明白!留在外面,绝对不靠近!观察异常,有危险立刻吹哨撤离!去三条街外安全地点!”
“好!”林见深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有信任、有嘱托、以及一种决别之意。他不再有丝毫犹豫,身体微微下伏,全身蓄势待发,左手缠绕的“镇龙链”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力量的金属摩擦轻吟。
下一秒,他的身影一晃,便悄无声息的融入了小铁门旁的阴影之中。没有撬锁的声响,没有开门的动静,他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消失在了通往那充斥着冲天戾气的入口之中。
狭窄的小巷里,只剩下江婉一人。夜风吹过堆积的杂物,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而那股从剧场深处弥漫出来的血腥气息,却沉甸甸的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迅速退到巷口一个相对隐蔽又能观察到剧场侧后方几扇窗户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中的“镇岳”吊坠传来沉甸甸的冰凉触感,骨哨紧贴掌心。她屏息凝神,目光死死锁定着那片死寂的小剧场。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厉凶”带来的恐怖压迫感。那不再仅仅是诡异的现象或精神的侵扰,而林见深,正独自一人,手持重器,踏入了那血色弥漫的舞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