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的心中充满了疑惑,这些疑惑就像一团团乱麻一样,紧紧的缠绕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感到心烦意乱。无数的问号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仿佛永远都找不到答案。
她的脚步有些沉重,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的走到了书桌前。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是机械的收拾着桌上残留的文件。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将这些文件整齐地叠放好,然后把那张让她不寒而栗的照片压在了最底下。她不敢再看一眼,生怕会被那恐怖的景象再次吓到。
她迅速的将所有文件都放进了抽屉里,并上了一道精致的小锁,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恐怖和疑惑都锁在抽屉里,不再困扰她。
黑暗缓缓的降临下来,沉甸甸的包裹着林家老宅。城西方向那片未知的黑暗,林见深独自奔赴的决绝背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江婉的神经。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每一次闭眼,眼前浮现的都是那两道消失在城西方向的刺目尾灯,是照片里桃木梳齿间缠绕的枯发和暗红污垢。身侧床铺的空荡和冰凉,比任何言语都更清晰地诉说着丈夫此刻可能遭遇的危险。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的爬行着。可能经过了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主卧配套的浴室。她没有开大灯,只按亮了洗漱镜上方一盏光线昏黄的壁灯。柔和的暖光勉强驱散了浴室角落的黑暗,在光洁的瓷砖上投下模糊的光晕。
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的注入白色的陶瓷面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捧起清凉的水,泼在脸上,试图洗去一夜的疲惫和惊悸。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带来短暂的清醒。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镜面早已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汽,她的脸和浴室的环境都变得模糊不清,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穿着白色睡袍的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下晃动着。
江婉拿起旁边干燥的毛巾,在镜面上随意的擦了几下,擦出一片相对清晰的区域。镜子映出了她苍白憔悴的脸庞,湿漉漉的额发贴在皮肤上,眼下带着明显的青影。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空洞而疲惫。
她低下头,再次伸手去捧盆里的水,准备再洗一把脸。冰冷的水流漫过她的手腕。
就在她低头俯身,视线从镜面上移开的瞬间——
眼角的余光,极其敏锐的捕捉到镜面那片被擦亮的区域里,自己模糊身影的身后,那片被昏黄灯光和浓重水汽共同笼罩的阴影角落里。
那里,似乎……多了一个轮廓!
一个极其模糊、几乎与深色浴帘阴影融为一体的……人形轮廓!
它无声的矗立在那里,比江婉矮了半个头,姿态僵硬。看不清穿着,只能隐约感觉那衣料的质地陈旧而黯淡,带着一种旧时代特有的硬挺感。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头部——低垂着,脖颈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折了过去,仿佛被沉重的负担压垮了一般。湿漉漉的长发,紧紧的贴着头皮,顺着脖颈的轮廓垂了下来,完全遮住了脸孔!那湿发的质感,在昏黄模糊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枯黄色!
一股刺骨的惊悚瞬间从江婉的尾椎骨炸开,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她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石!
“啊——!”
一声短促到几乎失声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她快速直起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弹开,惊恐万分的瞪大眼睛,死死盯向镜子!
镜子里,那片被擦亮的区域清晰的映照着她自己因极度恐惧而扭曲苍白的脸,还有她身后——空无一物的浴室角落!淋浴隔断的玻璃门光洁如新,深色的浴帘静静的垂挂着,勾勒出后面空荡的空间。昏黄的灯光下,只有瓷砖的反光和空气中漂浮的水汽。哪里有什么低垂着头、湿发覆面的女人轮廓?
幻觉?又是幻觉?是连日来的巨大压力和恐惧导致的神经衰弱?
江婉急促的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心脏在喉咙口疯狂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她死死的盯着镜子,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扫视着那片阴影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空荡、寂静、和镜面上重新弥漫开来的水汽。
刚才那一眼……所带来的惊悚感,却无比真实的烙印在她的感官里!那低垂的头颅,那紧贴着头皮枯黄湿漉的长发,那僵硬诡异的姿态……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幻觉!
她颤抖着手,再次拿起毛巾,近乎疯狂的擦拭着面前的镜面,将水汽彻底擦去,让镜子变得清晰无比。她甚至侧过身,目光穿透镜子,直接看向身后的那个角落——空荡,冰冷,只有瓷砖的线条和浴帘的褶皱。
什么都没有。
但那惊悚感如同跗骨之蛆,牢牢的钉在她的灵魂深处。一股冰冷的寒意,并非来自空气,而是从她心底深处弥漫开来,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她不敢再停留,猛的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离了这个狭窄、此刻充满无形恶意的房间!
她冲出浴室,后背重重撞在冰凉的走廊墙壁上,才勉强停住。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目光惊恐的投向卧室虚掩的门缝。里面一片黑暗。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那个轮廓……是否就是张建军在干涸浴缸中溺亡前,最后看到的恐怖景象?
恐惧如同一股冰冷刺骨的潮水,铺天盖地的向江婉席卷而来,将她完全吞噬。她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的靠在那堵冰冷的墙壁上,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这股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让她无法抵挡。
江婉的目光越过那漆黑如墨的走廊,直直地投向宅院的更深处,那是西厢的方向。那里被一片绝对的阴影所笼罩,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危险。仅仅是这样远远地看上一眼,江婉就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不敢再继续想象那个地方可能存在的东西,心中的恐惧已经让她无法承受。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朝着卧室走去。
终于,江婉走到了卧室门口,她颤抖着伸出手,缓缓的关上了房门。当门“咔哒”一声合上的瞬间,江婉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裂了。她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