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林禁地的古木参天,墨绿色的妖气顺着树干缠绕,在半空织成细碎的光网。苍烈跪在禁地中央的祭台上,指尖紧紧攥着老妖皇留下的绿色令牌,令牌泛着的微光映得他眼底满是红血丝——父亲自爆的画面还在脑海里打转,蚀骨渊的黑雾、墨尘的狞笑,每一幕都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烈儿。”三道沉稳的声音同时响起,苍烈猛地抬头,只见三名老妖皇缓步走来。为首的老妖皇穿着绣着青龙纹的兽袍,是万妖林资历最老的青龙老妖皇;左侧的穿着白虎纹兽袍,是白虎老妖皇;右侧的则是朱雀老妖皇,三人周身的妖力比父亲更盛,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沉重。
“叔……叔父们。”苍烈声音哽咽,刚想起身,却被青龙老妖皇抬手按住。
青龙老妖皇的目光落在他指尖的令牌上,又扫过他周身的妖力,眉头微微皱起:“烈儿,你被人摆了一道。”
“什么?”苍烈愣住了,眼底满是疑惑,“叔父的意思是……木傀妖皇的传承有问题?”
白虎老妖皇走上前,抬手一道淡绿色妖力探入他的灵脉,语气带着一丝凝重:“那木傀妖皇,是七十二妖皇中最弱的一个。他的本源只能操控草木傀儡,别说对抗墨尘的邪仙军,连打破蚀骨渊的屏障都难。”
苍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可……可他说能帮我找到其他妖皇本源,还说六本源自会归来……”
“他没骗你,但他也没说全。”朱雀老妖皇叹了口气,声音带着无奈,“木傀妖皇的本源确实能感知其他妖皇的气息,却只能感知,不能靠近——那些强于他的妖皇,会本能地排斥他的本源,你就算找到,也拿不到。”
苍烈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那咋办?父亲为了救我自爆,万妖林还等着我拿妖皇本源对抗墨尘……我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青龙老妖皇沉默片刻,突然开口:“烈儿,你有没有信任的人?一个能替你去拿更强本源,且不会背叛你的人。”
苍烈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身影——他的妹妹苍玥。苍玥比他小五岁,天生能与妖兽沟通,体内藏着一丝远古玄武的血脉,却因性情温和,一直被父亲保护在万妖林深处,很少参与族中事务。“有……有一个,但她是我妹妹苍玥。”苍烈的声音带着犹豫,“她性子软,从来没出过万妖林,怎么能让她去拿妖皇本源?”
“只有她能去。”青龙老妖皇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妹妹体内的玄武血脉,能压制大部分妖皇的本源威压。而且,我们要去拿的,是七十二妖皇中排名第三的无支祁本源——无支祁控水,与玄武血脉相生,只有她能靠近。”
白虎老妖皇和朱雀老妖皇同时一惊,齐齐看向青龙老妖皇:“大哥!无支祁的本源藏在万妖林极北的寒潭底,那里不仅有冰属性的魔物守护,还有远古禁制,稍有不慎就会魂飞魄散!你怎么能让烈儿的妹妹去冒险?”
“不是让她一个人去。”青龙老妖皇的目光扫过两人,又落在苍烈身上,语气带着决绝,“我带她去。无支祁的本源我研究了百年,知道破解禁制的法子。你们俩留在万妖林,加固防御阵,安抚族内的妖修——墨尘刚吃了亏,肯定会很快再来,万妖林不能没有你们。”
“大哥!”白虎老妖皇急了,上前一步想劝阻,“你要是出事,万妖林就真的没主心骨了!不如我去,你留下……”
“不行。”青龙老妖皇打断他,眼神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只有我知道破解禁制的关键,你们去了也是送死。放心,我不会有事——大不了一换一,只要能拿到无支祁本源,就算我死了,万妖林也有对抗墨尘的资本。”
他顿了顿,看向苍烈,语气放缓了些:“烈儿,你这几天安心在禁地待着,用木傀妖皇的本源操控周围的草木,熟悉力量。等我和苍玥回来,咱们再联手,为你父亲报仇,守住万妖林。”
苍烈看着青龙老妖皇眼底的决绝,又想起妹妹温和的脸,心里像被揪着一样疼,却只能咬牙点头:“叔父,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守住万妖林,等你们带着无支祁本源回来。”
青龙老妖皇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对白虎、朱雀老妖皇吩咐:“我走后,你们把万妖林的妖兽都召集到边界,用妖力织成防护网,一旦发现邪仙军的踪迹,立刻传讯。”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万妖林深处走去——那里,是苍玥居住的玄武谷。
白虎老妖皇和朱雀老妖皇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祭台上的苍烈,眼底满是凝重。朱雀老妖皇轻声道:“希望大哥能成功……不然,万妖林就真的完了。”
苍烈握紧手中的令牌,指尖的木傀之力缓缓凝聚,禁地周围的古木突然微微晃动,细小的藤蔓从土里钻出来,顺着祭台缠绕。他抬头望向极北的方向,眼底满是坚定:“叔父,妹妹,我会等着你们……等着我们一起,为父亲报仇。”
与此同时,新渊族的临时宫殿里,灵烛的光映在铺开的地图上,将西境的防线照得清晰。黑月站在地图前,脸色带着一丝急切,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传讯符——那是潜伏在魔渊的探子刚发来的,上面写着“邪仙军集结,数量逾万”。
“许皇,最近魔渊聚集了不少邪仙军,妖族那边也……”黑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许言年打断。
许言年坐在宫殿中央的石椅上,黑色长袍在风里轻轻摆动,左眼的赤红和右眼的冰蓝隐隐闪烁。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沉稳:“我知道了。你立马让你的族人退到人族修士聚集地,带着玄姬和林默一起走,别留下任何人。”
“许皇!”黑月急了,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不甘,“新渊族是在西境建起来的,这里是我们的家!就算邪仙军来了,我们也能和您一起守!”
“新渊族刚刚崛起,魔族的复兴在你这里。”许言年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留在这里,只会白白牺牲。人族修士聚集地有顾子月的防御阵,有三藏大师的佛法结界,你们在那里才安全。等我解决了墨尘,你们再回来重建新渊族。”
黑月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只能咬着牙点头:“好,我听许皇的。但您一定要保重——墨尘的邪仙军太多,实在打不过,就退到人族聚集地,我们一起想办法。”
许言年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黑月转身走出宫殿,脚步带着沉重——她知道,许皇是想独自留下挡邪仙军,为他们争取撤退的时间。
殿门再次被推开,顾子月提着人皇剑走进来,金色的帝袍在光里泛着暖光。她走到许言年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他灵脉的微弱波动:“言年,我跟你一起守在这里。人族的防御阵有小温、道胤他们看着,不会有事。”
许言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指尖带着温柔的暖意:“回去。你是人族女帝,人族需要你,新渊族的族人也需要你。这里有我就够了。”
“可我担心你。”顾子月的眼眶微微发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上次燃元力差点灵脉崩裂,这次墨尘带了这么多邪仙军,你要是再……”
“不会的。”许言年打断她,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我答应你,不燃元力了。打不过我就跑,到人族聚集地找你,咱们再一起对抗墨尘,好不好?”
顾子月看着他眼底的温柔,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却只能点头:“好,我信你。但你一定要记得,别硬撑——我们还等着和你一起,等九州大陆太平了,办婚礼呢。”
许言年笑了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顾子月靠在他怀里,眼眶越来越红,却强忍着没哭——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拖他后腿,人族和新渊族的族人还等着她去安排。过了片刻,她轻轻推开他,抬手理了理他的黑袍:“那我先带人去人族聚集地,你……一定要平安。”
许言年点头,看着她转身走出宫殿,眼底的温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凝重。他在脑海里轻声说道:【那是不可能的。我要走了,他们占领了新渊族聚集地,下一步就会威胁到人族修士聚集地。这里是西境的第一道防线,我不能退。】
【主人,我知道您的意思!】破界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激昂,【新元力是不死不休,就算灵脉空了,也得等威胁过去之后,副作用才会显现。到时候有守力弥补,您不会有事的!】
【是的主人。】守序的声音补充道,语气带着沉稳,【守力能修复元力带来的灵脉损伤,只是需要时间。但只要能挡住邪仙军,为顾女帝他们争取时间加固防御,一切都值得。】
许言年没再说话,只是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新渊族聚集地的边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黑月和新渊族族人亲手建起来的,有他们的汗水,有他们对未来的期待。他不能让墨尘的邪仙军,毁了这一切。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顾子月正带着韩小温、傅有娇、三藏大师、血兮妃、李道胤、陈肆、千汐、黑月、玄姬等人,还有新渊族的族人,朝着人族聚集地的方向走。韩小温时不时回头,手里的惊澜剑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是在担心他;李道胤提着断岳刀,脚步沉重,却没回头——他知道,许先生留下是为了所有人,他们不能回头,只能往前走,把防御阵加固好,等着许先生回来。
顾子月走在最后,回头望向新渊族临时宫殿的方向,眼眶终于红了。她抬手抹了抹眼泪,握紧手里的人皇剑——她要快点到人族聚集地,把防御阵加固到最强,等着言年回来,等着他们一起,对抗墨尘的邪仙军。
宫殿里,许言年独自坐在石椅上,指尖泛着淡淡的四色微光——终焉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赤帝之火和寒帝之冰在指尖萦绕,带着一丝灼热和冰凉。他抬头望向殿外,西境的风裹着淡淡的妖气吹来,带着墨尘邪仙军的气息,越来越近。
他知道,决战很快就要来了。墨尘的邪仙军、失去父亲的苍烈、寻找无支祁本源的青龙老妖皇……三界的乱局,似乎都要在这西境之地,迎来一个暂时的了结。
许言年缓缓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对破界和守序说道:【准备好吧。等邪仙军来了,咱们就让他们知道,新渊族,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好!】破界的声音带着兴奋,【主人,到时候我帮您引赤帝之火,烧了他们的邪雾!】
【我会帮您调控守力,确保灵脉不会崩裂太快。】守序的声音依旧沉稳,却也带着一丝期待。
许言年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意,指尖的四色微光越来越亮。殿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宫殿的门窗“吱呀”作响,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坚定——他会守住这里,守住西境的第一道防线,守住所有人的希望。
而此刻的魔渊,墨尘正坐在魔晶宫的高台上,指尖的蚀魂珠泛着暗红的光。邪仙军们已经集结完毕,黑压压的队伍从魔晶宫一直延伸到边界,空气中弥漫着嗜血的气息。墨尘看着新渊族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许言年,这次,我定要挖了你的界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场席卷西境的决战,即将拉开序幕。一边是孤守阵地的许言年,一边是野心勃勃的墨尘;一边是寻找本源的青龙老妖皇和苍玥,一边是等待支援的苍烈……三界的命运,似乎都悬在了这西境之地,悬在了那座孤零零的新渊族临时宫殿里。